沈卿卿:「……」


    誰喊你嶽父大人?!


    她怎麽不知道還有這一出?


    沈卿卿從顧府出來的時候,內心是淩亂的。


    她爹爹就差沒哭出來了,她再三解釋都不信,最後還是她一句你給我招婿,越快越好,才算將他安撫下來。但還是將信將疑的。


    她頭疼,嬴戎到底是什麽時候起的心思,而且他為什麽會就先喊她爹爹嶽父了啊,怪不得那天被揍得傷口都裂開。


    沈卿卿好像在這中發現了什麽,煜王並不像他表麵那麽精明?!


    至少她沒有見過直接就先喊心儀女子父親嶽父的。


    帶著滿心淩亂,她來到了城南的一條街上,那裏有著家水粉鋪子,在都城還算出名。


    護衛們對都城是熟門熟路,車駕平穩地到了地方。


    沈卿卿下車抬眼一看,店麵一般,也許因為還早,客人也不多。


    她虛扶著桐月的手進到店裏,在小夥計殷勤的招呼下,亮了一枚玉佩。那小夥計先是一怔,旋即麵上笑容不變,「娘子可以上我們二樓的雅間坐會兒,小的給娘子挑選好的胭脂,呈上去。」


    沈卿卿頷首道好,提著裙擺緩緩上樓。


    樓上並沒有小夥計所說的雅間,而是堆了各種雜亂器物的小閣樓,一陣陣呼嚕聲正從分隔開來的一個屋子裏傳出。


    沈卿卿當即抬步走過去,推開門就見一個老人躺在小榻上鼾聲連天,她定睛一看,瞬間沒忍住笑出聲!


    老人下巴跟著多年的山羊胡子不見了!


    與此同時,朝中都收到了臨國要前來給睿帝祝壽的使者進入邊境的消息,睿帝撐著病體吩咐禮部按原來的路線,一定要將人安然迎進都城。


    不顧箭傷正在庭院拉弓的嬴戎聽聞,長長出了口濁氣,心中煩悶亦散去一些。微微一笑說:「來得正是時候。」


    終於把手中的弓丟給怕他再裂開傷口的秦晉。


    隨著日頭升高,蟬翼般的晨曦化作濃濃金光,帶著夏日的炎熱開始灼烤大地。


    水粉鋪子的閣樓被照得明亮,沈卿卿目光明媚,是再見到親近之人喜悅。無機子卻是哼哼唧唧的不滿直瞪眼。


    誰睡得好好的,被一陣嘲笑的笑聲驚醒都肯定會不爽。


    他說:「你怎麽這個時候找過來了,還以為要再晚些日子呢。」


    沈卿卿視線落在他光溜溜的下巴,實在忍不住笑:「您的寶貝胡子呢?可是跟了您幾十年呢。」


    提起這茬無機子真是肺都要氣疼。


    「你那要欺師滅祖的師兄趁我睡覺,給剃了!還不知罪的大言不慚,說是這樣能更好遮掩,那該死的混小子,遲早一日他得死我手上。」


    老人氣憤的罵斥,沈卿卿聽得莞爾。


    他要舍得就奇怪了,整日都是刀子嘴。


    她說:「您也是大膽,怎麽就到都城來了。」


    「大隱於市,誰也不會想到我居然就躲到他們眼皮底下。」無機子冷笑,遂又半打趣的說,「你可是了不得了,這一變就成了侯爵之女,為師往後得巴結著你才行。」


    沈卿卿不以為然斜斜睨他一眼:「您少在這埋汰徒兒,您巴結誰也輪不著我,您還有更厲害的大徒兒呢。」


    無機子瞧著她那樣,笑了,說句這是爭風吃醋,「你休提那能氣死人的,且跟我說說詳細。」


    她也就斂了笑意,神色頗嚴肅。他不問,也自要說的,而且不止認父這一事。


    閣樓裏便響起女郎壓低了的聲音,斷斷續續,一開口便是小半時辰才停下。她跟前的無機子已聽怔懵了,神色也跟著凝重不已。


    「怪不得你當日走得那麽著急,卻還是沒有避過去。說到底還是為師種下的禍根,倒也連累你了,隻是這個元臨……他如今還沒有進一步提出要求?」


    沈卿卿挑了挑眉,想到他昨日的表白,「誰知道,此人心機深沉,連煜王都算計,徒兒也不清楚他究竟在想什麽。」


    無機子就笑開來,「還瞧上我徒兒的美色了!」說著又呸一口,「他也配!」


    他向來護短,沈卿卿隻是笑。老人便又說道:「那你如今要怎麽辦?真招婿啊?為師先前不就說了,你師兄也不錯呀,親上加親的,你也不用招婿了。我和你父親說去。」


    才說了兩句,他又舊症複發,那要當媒婆的心思怎麽就不能了了呢?


    沈卿卿忙道:「您別亂點鴛鴦譜,那得亂套,還有兩件事兒呢。」


    「什麽事。」


    她又將昨夜嬴戎前來的事說了,一並將他喊嶽父的事也說了,再有是問:「當年您在宮中究竟是發生了什麽?」


    ……當年,無機子一怔,右手不自覺就搭上了左肩,那入骨的疼仿佛還在啃噬著他。


    他眼神變得有些陰沉。


    「為師的性子向來是喜歡自在的,若不是因為師囑,墨派傳人要在國家有難輔佐君王,為師並不會進宮去。這一進去,就發現自己深陷泥沼。」


    「當年戰亂,煜王出了不少力,為師自然與他也走得近。他是上戰場的,比在金鑾殿上的帝王更明白戰士要的是什麽,我們就總在一起商討調整殺傷力更強的武器。」


    「一來二去,睿帝便因此疑上為師,導致最後險些將為師格殺在宮中。是煜王發現睿帝心思,在宴席時故意與為師針對起來,為師當時不明白,氣得拂袖而去。不想就在宮中遇刺,左手受了傷。」


    「煜王的人尋上來的時候已晚,隻能拚死把為師送了出去,最後又一路被追殺走散。然後就遇到你了。」


    無機子說著歎了一聲:「其實我到現在也不敢肯定,煜王是救了我,還是說這一場刺殺是他自導自演。這是存在我心頭多年的疑惑。」


    沈卿卿凝神靜氣的聽著,心中是震驚的,特別是無機子最後一番話。


    其實這種猜測不無可能。


    她親眼見過嬴戎麵對睿帝時的強勢,那一句‘我若要殺你,你可還會有命在’到現在都還震撼著她。


    這說明,嬴戎絕對有能力在宮中演這麽一場,然後將無機子拉攏到身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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