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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門廳開始,到處散落著零零碎碎的東西,要往裏走,必須在下腳的時候選擇好落點,省得踩到這些零碎。|


    歐陽燦站在門廳裏,抬頭掃了眼裏麵。


    新式別墅,地中海式裝修風格,看起來豪華而又溫馨。


    “屍體在哪?”她問。


    潘曉輝指指樓上,說:“在樓上琴房裏。前麵左轉上樓梯,琴房在右手邊。”


    “ok。”歐陽燦點點頭,看她。“你還要做現場訪問嗎?我們自己上去就行。”


    “訪問已經做過一撥兒了,有其他同事在負責。我先帶你們上去吧。”潘曉輝說。


    歐陽燦回頭看陳逆。


    陳逆長出了一口氣,說:“我從這裏開始。”


    歐陽燦點頭,跟在潘曉輝身後上樓去。


    “好冷。”她說。


    本來穿著防護服,出了一層汗,屋內這麽低的溫度,讓她覺得一激靈。


    “我們進來的時候就是這個溫度。先前有一陣子我們進進出出的,屋裏的溫度高了一點。我們也擔心你們還沒到,溫度升上來,對屍體保存不利,進出都注意了下,就又涼下來了。”潘曉輝說。


    歐陽燦上了樓,看了眼掛在樓梯口牆麵上的溫度計。上麵的刻度顯示是在21°。溫度計旁邊有一個卡通圖案測量身高的尺子,上麵畫著一些標記——某年某月某日某某身高某某某公分……最高處標在179公分處,dad;第二高處標在168公分處,mum。下麵那些細小而瑣碎的標記,一道一道的,屬於catherine。最高的一個,是130公分。


    歐陽燦站在那裏看,不動。


    “這家的小女孩兒叫catherine啊。”歐陽燦戴著手套的手輕輕比了一下牆上寫的那個名字。


    “應該是。中文名字叫石雅夢。”潘曉輝看了眼手機,說。


    歐陽燦看看她,目光在周圍又掃了一圈,潘曉輝往裏一指,說:“屍體在那邊。”


    歐陽燦也已經看到屍體陳放的位置了。她順著牆邊走過去,裏外都看了看。兩具屍體中一具屬於女性,倒伏在門口,半截在內、半截在外,身上僅著薄薄的絲綢睡衣,一眼能看出來睡衣下隻有一條***。屍體看上去非常幹淨整潔,一隻腳上穿著蕾絲拖鞋,另一隻腳光著,拖鞋則落在腳邊大約二十公分處。


    “拖鞋應該是掙紮的時候甩脫的……頸部有勒痕。”歐陽燦伸手撩起女屍的長發,看著頸上的痕跡。她抬眼看看另一具屍體。男性,呈坐姿,伏在鋼琴上,也穿著絲綢睡衣。她輕輕搖了搖頭,說:“感覺這兩個人是在很平靜的情況下突然遭到襲擊的。”


    “是啊。就像是很平常的人家,衝過涼,彈彈琴,說說話,就準備休息了……這兩天天氣熱,家家戶戶都關門堵窗的,問了鄰居,都沒有人聽到這家有琴聲傳出來。”潘曉輝說。


    歐陽燦看出來她有些沮喪,抬抬手肘碰碰她,說:“鄰居沒聽見的,那咱就等死者告訴咱們嘛,別著急。”


    潘曉輝動動唇,在歐陽燦身邊蹲著看她輕輕掀開女死者的睡衣,查看著屍表,那動作輕柔極了……她已經不止一次見過歐陽燦勘驗現場,雖然她都很仔細認真,但真的沒有哪一次動作是這麽輕,像是怕碰破了肥皂泡似的……現場忽然變得極安靜,潘曉輝一抬頭,原來連在拍照的趙一偉都停下來了。


    “歐陽,你這有點誇張了啊。”趙一偉說。


    “哪兒誇張了?”歐陽燦眼皮都不抬,薄如蟬翼的絲綢在她手上托起來。“睡衣質地上佳,有懸掛產生的自然褶皺,沒有折疊痕,應該是洗浴過後剛剛換上的……死者身上沒什麽多餘的飾物,可能是洗浴前都摘下來了,但右手腕上一隻翡翠鐲子……這鐲子,嗯,值錢了。如果說是入室搶劫,這搶劫犯是不識貨呢,還是壓根兒沒注意到?”


    “能值多少錢?”趙一偉蹲下來,看著蒼白的手腕上那隻翠綠的鐲子。沒有生命的肢體上那翠色盈目的圓環看上去也隻是塊石頭而已。


    “我估計會超過七位數。”歐陽燦說。


    “不會吧!”趙一偉驚道。


    “翡翠價格前幾年就到了很誇張的地步了。這個成色七位數很正常。”歐陽燦說。


    潘曉輝湊過去看看,搖了搖頭說:“我知道這是好東西,不過不知道是不是真值這個價。歐陽說的有點兒道理啊……再不開眼的,也知道黃金有價玉無價吧,為什麽人都殺了,家裏翻成這樣,沒有拿走這個鐲子?”


    “是啊,為什麽呢?”歐陽燦輕聲說著,繼續查看屍體表麵。“除了頸部的勒痕,沒有其他明顯傷痕……從屍斑和其他情況綜合來看,死亡時間應該超過12小時。”


    “據女死者的父母說,昨晚給他們打過電話,想問問外孫女在家裏的情況,但電話打通沒人接。他們倆覺得沒什麽特別的,就沒在意。我問過是昨晚七點四十打的電話。”潘曉輝說。


    “那可能那個時候已經被害了。”歐陽燦將女死者的睡衣放下來,還整理了下。“他們家女兒一般都在姥姥家啊?”


    “對。因為上學近,周一到周五小姑娘在姥姥家住的,周五晚上死者夫妻倆會去吃飯,之後帶女兒回家,周日晚再送過去。周末小家庭安排各種活動。周六小姑娘有書法課和大提琴課,周日上午有數學興趣班。今天就是數學興趣班的老師見孩子沒去上課,也沒有打招呼,就給女死者打電話,打不通又給姥姥打電話。老人家想著昨晚上就沒打通電話,不太對勁兒,趕過來看的時候,剛好遇到保安也在按門鈴。據說保安覺得一場,是因為鄰居也說他們家貓從一清早天剛亮就蹲在院門外見人就叫,叫聲特別淒厲。他們家貓從來不這樣的。結果開了門一看是這麽個情況,就報警了。”潘曉輝道。


    “那貓呢?”趙一偉問。


    “被死者父母帶走了。費了好大勁兒才抓住呢。”潘曉輝說。


    歐陽燦站起來走到琴房中央,站下了。這間作為琴房的屋子麵積不算大,目測在十二平方左右。琴房布置地很簡潔,除了東邊放置一架鋼琴,西南角靠窗的位置安置著大提琴,就隻有一條雙人沙發和落地燈、琴譜架,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因為是琴房,四壁和門都做了隔音處理,被厚厚的消印材料包裹著。


    “這房間裏如果有一點動靜,外麵很難聽到的。”歐陽燦走到窗邊,看著雙層隔音玻璃。


    “是啊。所以鄰居們說聽不到琴聲也不奇怪。我們進來的時候,所有的窗子都關的很嚴。”潘曉輝道。


    “這樣啊……這家應該大人孩子都經常練琴的,開窗戶的話大概鄰居們總有能聽到的。可是夏天開空調,不太開窗……如果是七點多到八點鍾,那時候各自應該都有活動,比如看綜藝節目什麽的,很吵,不太會留意鄰居家的動靜。”歐陽燦稍稍蹲下身,看著窗台。黑色大理石麵的窗台,一絲灰塵都沒有。窗子上的鎖扣完好無損,沒有人為破壞過的痕跡。不過她還是打開鎖扣,推開了窗,往下看看。


    下麵是一片草地。


    “我們剛才看過了。下麵沒有可疑的腳印,牆麵上沒有留下踩踏一類的痕跡。窗子從裏麵鎖著,也沒有破壞的痕跡,應該不會是從這裏進來的。”潘曉輝說。


    歐陽燦點了點頭,關窗子退回來,站到男死者身後的位置,衝著光線看了看,回手拿了個小鑷子,從他背上捏下來幾根白色的細軟的毛發,裝進證物袋裏封好,“這家養了什麽貓?”


    “白色的。是隻年紀很大的山東獅子貓。”潘曉輝道。


    “哦。這個季節家裏有長毛動物簡直是災難……不過這家已經算很不錯的了,收拾得很幹淨,沒怎麽發現到處飛的貓毛。”歐陽燦看了眼鋼琴。


    鋼琴上覆蓋著白色的紗巾,上麵放著兩個相框。左邊那個是一家三口在小船上的合影,從背景來看,是劍河。


    “男死者有留學背景嗎?還是有海外工作經曆?”她問,又看右邊那張照片。照片裏有個眉清目秀的小女孩兒,正在拉大提琴。長發,白色紗裙,微微笑著的樣子非常可愛。


    “都有。男死者方世華,曾經是本地一家大企業駐英國業務代表。他是英國留學生,回國後又被派過去工作過三年,女兒是在那邊出生的,到上幼兒園的時候回國的。”潘曉輝說。


    “老潘!”外麵刑警隊的同事喊了潘曉輝一聲。


    “我出去下。”潘曉輝說完就走了。


    歐陽燦輕輕“嗯”了一聲,手輕輕拍了拍鋼琴,望著伏在鋼琴上的死者,看上去他就像是累了隻是在這裏休息下而已……“你這是怎麽回事呀?”她自言自語的,看著他頸上的勒痕。


    趙一偉站在一邊拍照,“他說,你是法醫啊,你來告訴我。”


    歐陽燦手不動了,按在死者頸部肌膚上,忽然靠近去看,“這勒痕……”


    死者頸部肌膚留下的勒痕有些特別。很窄,很深……她轉頭在四周看了看,目光忽然落在了一旁放置的大提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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