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來了!」


    沈氏這才注意到。見那男子看著三十上下,一身藏青色長衫,黑發高束成髻,金冠壓頂,器宇軒昂。


    「皇上?」


    明暉堂眾人紛紛行禮。皇上竟然來給長寧侯府的老夫人祝壽?這老夫人的麵子可真不小。


    連老夫人自己都驚訝非常,匆忙行禮,連稱惶恐。


    皇帝哈哈一笑:「老壽星不必多禮。」他視線逡巡,眸光輕閃,忽道:「季安!」


    他話音剛落,就有一個麵白無須、相貌陰柔的青年站了出來:「這是皇上給老夫人的賀禮,祝老夫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赫然是一串佛珠。


    老夫人匆忙道謝不迭。什麽賀禮並不重要,皇帝親自道賀,堪稱榮幸之至。


    明暉堂中多女眷,皇帝並未久留。然而他走後許久,眾人都還沒從震驚中走出來。


    陳靜雲俏臉暈紅,小聲道:「嘉宜,我剛才不是做夢吧?我第一回 見皇上!」


    「不是做夢。」韓嘉宜看著稍微淡然一些,「我也是第一回 見。」


    「那個季安是誰?是宮裏的太監嗎?」陳靜雲繼續問道。


    韓嘉宜回想了一下季安的形貌,忖度著道:「我也不知道,也有可能是侍衛吧?」


    陳靜雲皺眉想了想,覺得不對,卻沒反駁。


    韓嘉宜心想,可能她對長寧侯府的了解還不夠,她最初隻以為大哥陸晉是皇親。原來整個陸家都很得皇帝重視麽?


    沈氏也很驚訝。她為老夫人張羅壽宴多次,也曾參加過其他誥命夫人的壽宴。但是皇帝親自出席道賀,她之前也從未見過。她暗暗歎一口氣,也不知此事究竟是好是壞。


    中午的宴席是沈氏命人精心準備的,賓客們頗為滿意。皇帝的到來所帶來的震驚也漸漸淡去。


    沈氏在午宴結束後安排了聽戲。


    女眷們平日消遣少,對聽戲也都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


    園子裏有個不小的空地,扮相漂亮的旦角咿咿呀呀唱得頗為動情。


    韓嘉宜坐在母親身畔,她對唱戲不大感興趣,她在考慮著過幾日出門去書坊的事情。


    不過一旁的陳靜雲聽戲聽得入神,戲台上的旦角做拭淚狀時,她也跟著紅了眼眶。忽然,她秀眉緊蹙,伸手扯了扯韓嘉宜的衣袖。


    「嗯?」韓嘉宜詫異,「怎麽了?」她取出帕子遞給陳靜雲。


    陳靜雲沒接,她眼中閃過一些窘迫,小聲道:「嘉宜,你跟我來一下,就站在我後邊。」


    韓嘉宜不解何故,但見她一臉難色,忙點頭應允:「好。」


    兩人快步離席,避過人,陳靜雲小聲道:「你站在我後麵,幫我看一看,裙子汙了不曾。」


    韓嘉宜仔細瞧了瞧。今日陳靜雲穿的是緋紅色的衣裙,鮮亮大方,並無一絲汙漬。她搖頭:「沒有。」


    陳靜雲鬆一口氣:「那就好,可我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那你要不先回房更衣?」


    陳靜雲搖頭:「我這會兒感覺又不像了。」她彎彎的柳眉輕輕皺起,聲音嬌柔,滿臉懇求之色:「嘉宜,你陪我一起去那邊看看好不好?不用回房,就去那邊看看。」


    戲台上鼓點密布,想來是唱到了精彩處。


    陳靜雲隱隱有些緊張,卻見嘉宜笑了一笑,輕聲回答:「好啊。」她眼中立時溢滿了笑意:「嘉宜,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


    韓嘉宜笑道:「別這麽說。梅姨媽聽到可要難過了。」她陪著陳靜雲去園子裏的廁室。


    兩人行了數百步,還未至廁室,陳靜雲就感到小腹熱流湧動,她欲哭無淚。


    「怎麽了?」韓嘉宜見她神色有異,連忙問道。


    陳靜雲羞愧而懊惱:「我可能真的要回去更衣了,好丟人。」


    韓嘉宜有些哭笑不得,輕聲安慰:「這有什麽丟人的?要不,我陪你?」


    唱戲的鼓點聲隱約傳來,陳靜雲不好意思讓她再陪著自己,紅了臉:「不用了,不用了,你回去看戲吧。我一個人就成。我對府裏可比你熟悉多了。」


    韓嘉宜心說有理,沒再堅持。不過她並沒有如陳靜雲所想回去聽戲,而是慢悠悠在園子裏閑逛。不遠處鑼鼓聲聲,甚是熱鬧,她輕輕歎了一口氣,莫名有些感傷。


    「你來這裏做什麽?」忽然一個女子的聲音傳入耳中。


    韓嘉宜微驚,循聲望去,卻被假山擋住了視線。


    隻聽一個男聲笑道:「你說我來這裏做什麽,你自己不清楚?還是你來得,我卻來不得?寶兒你未免也太霸道了吧?」


    這人語帶調笑,說的話親昵而又有些不正經。


    「好了,寶兒,我親親你,你別跟我置氣,好不好?」


    緊接著是一陣奇怪的聲音。


    韓嘉宜眼皮突突直跳,心想,莫非這就是話本子裏寫的私會?今天運氣好像不大好啊。她不欲多事,正想悄悄離開,卻聽那邊一聲冷喝:「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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