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匹棗紅色的馬,四肢強健,毛皮順滑,看來平時被照顧得不錯。


    陸晉翻身上馬,一手握著韁繩,另一隻手去拉韓嘉宜。


    然而見她站在原地,麵帶躊躇之色,沒有去夠他的手。


    他皺眉:「怎麽了?你不想回去?想要留在這裏?」


    「不是啊。」韓嘉宜連忙搖頭,她怎麽可能想要留在墓地啊。


    陸晉雙眉緊蹙:「那是不會上馬麽?」


    不等韓嘉宜說話,他直接從馬背躍下。


    韓嘉宜心頭一跳,一聲「我這就上馬」還未說出口,就雙腳離地,身體騰空,竟是被陸晉抱起,放在了馬背上。


    她驀地瞪大了眼睛。


    陸晉對此挺滿意,他微微勾一勾唇,翻身上了馬背,就坐在韓嘉宜身後。他的手自她身側越過,握住韁繩,撥轉馬頭:「好了,咱們回家。」


    月輝清冷,馬蹄噠噠。陸晉辨明方向後,驅馬疾行。


    馬鞍大小有限,在前行間,馬背上的兩個人不知不覺依靠的更緊。


    韓嘉宜能明顯感覺到大哥灼熱的呼吸,就在她耳畔,在她脖頸處流連,熱熱的,帶起一陣癢意。


    他並沒有抱她,但是他手握著韁繩驅馬,更像是將她鬆鬆攬在了懷裏。馬飛奔時,她的身體會不受控製地往他懷裏靠。


    她從小到大,除了父母,還從未與任何人這般親近過。


    韓嘉宜甚是不安,她下意識輕輕扭動了身子,試著離大哥稍微遠一些。


    然而卻聽到大哥在身後道:「別亂動。」


    聲音不高,卻有些淩厲。


    「哦。」韓嘉宜規規矩矩坐好,再不敢亂動。


    萬一從馬上掉下來,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感覺大哥的呼吸似乎不大正常。對了,大哥後背還有傷呢。騎馬顛簸,也不知大哥身上的傷口會不會加重。


    思及此,她連忙問道:「大哥,你是不是不舒服?你身上的傷,不要緊吧?」


    駿馬疾馳,帶起風聲,她以為大哥沒有聽見。然而片刻的靜默後,她聽到陸晉的低語:「別說話!別亂動。」


    似乎隱隱有些不耐。


    韓嘉宜不免有些委屈,她是說話了,可她這回沒亂動啊。腰杆挺得筆直,脊背都有些僵了。


    陸晉這會兒很不好受,後背傷口的疼痛,身上時冷時熱,她又在他懷裏動來動去。他甚至有點後悔坐在她後麵了。若是他坐在她前麵,也不至於像現在這般如同懷裏坐了一個人。馬行走時,能清楚地感覺到少女柔軟的軀體。


    這些都是他從未經曆過的。


    唔,或許她坐在他身後也不恰當,他背上還帶著傷。


    他腦袋昏昏沉沉,讓她「別說話,別亂動」,似乎這樣就能當她不存在一般。


    但是這顯然是不可能的。駿馬疾馳時,她會不自覺地歪向他,她的秀發會因為風的緣故,有一兩根掃在他臉上。


    陸晉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忽略掉這些。


    這匹馬生的健壯,速度也不慢。陸晉是個禦馬高手,他們回到長寧侯府時,比韓嘉宜想象中還要早。


    遠遠的,就看到長寧侯府大門開著,門口燈火通明。韓嘉宜心裏一喜,被她刻意忽略的饑餓、疲憊一時間全湧了上來。


    陸晉勒緊韁繩,動作利落,躍下馬背。


    韓嘉宜定了定神,正要緊隨其後跳下馬,卻驚覺身子再次淩空。她忍不住低呼一聲,已被大哥陸晉提著給抱了下來。


    雙腳挨著地麵,她深吸了一口氣,抬眸望向大哥。他不是受傷很重麽?怎麽還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她給拎了下來?而且她自己明明可以下馬的。


    陸晉牽著韁繩,輕聲道:「回去沐浴更衣,簡單吃點東西,睡一覺,把今天的事都忘了吧。」


    最好不要記得那些打打殺殺的事情。


    韓嘉宜「嗯」了一聲,她猶豫了一瞬,終是開口說道:「那大哥也忘了吧。我幫大哥上藥的事情,大哥別對旁人提起。」


    雖然沒什麽說不得的,但是最好還是莫叫別人知道吧。


    「為什麽?」陸晉一怔,望著她有些不自然的神情,他不由自主想起她給他上藥時的場景。


    昏暗的山洞裏,他解下外衫後,任由她上藥。她當時明顯是害怕的,但是格外認真細致。


    明明當時心無雜念,但此刻她忽然提起,他竟有些慌亂和隱秘的欣喜。


    韓嘉宜如實回答:「我怕有人說不好聽的話。」


    「什麽不好聽的話,我是你兄長,你是我妹妹。我受了傷,行動不便,你好心幫我上藥,誰能說什麽不好聽的?」


    韓嘉宜心想,又不是親的,卻沒有說出口。


    陸晉在心裏默默重複了兩遍「我是你兄長,你是我妹妹。」如此一來,他心裏的異樣情緒減輕了不少。他望著她的眼睛,輕聲道:「放心,我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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