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我到外麵透透氣,不要害怕。郭大要是說了什麽不中聽的,你直接高聲喊我就是。」陸顯輕聲叮囑韓嘉宜,又斜了郭越一眼,「郭大,我可就在外頭。你如果敢……」


    陸顯話裏隱含的威脅之意,郭越聽得明明白白。他隻輕輕一笑:「我知道的,隻是說幾句話而已。」


    在妹妹肩膀上輕拍了一下,陸顯輕聲道:「我先出去了。」


    他整了整衣袖,大步走出出去,順便掩上了門。


    然而他並沒有走遠,就站在房門口不遠處。屏氣凝神,聽著房內的動靜。


    ——不是信不過郭大,而是他既然帶了嘉宜妹妹出來,自然要保護她的安全,諸事小心為善。


    在房門外,隱隱能聽到裏麵有人說話。但具體說的什麽,他聽不清楚。


    見房間裏隻剩下平安郡王和自己,韓嘉宜穩了穩心神,問道:「公主想對我說什麽?」


    郭越搖頭,正色道:「不是公主。」他笑了一下:「我是假托了姑姑之名,其實是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韓嘉宜訝然:「王爺請講。」


    她話音剛落,就見平安郡王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她嚇了一跳,也跟著站起:「怎,怎麽了?」


    郭越鄭重衝她施了一禮:「嘉宜妹妹,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太後之所以知道你是澹台公子,都是因為我的緣故。是我告訴了她老人家你的身份。」


    正在還禮的韓嘉宜聞言動作凝固了一瞬。她垂眸,將這一禮行完,輕輕「嗯」了一聲。


    郭越也不看她的神色,繼續說道:「太後很喜歡你的《宋師案》,也很想見一見澹台公子。我想著,你那時有危險,如果有太後撐腰,或許會安全許多……」


    他緩緩說著當時的想法,末了又歉然道:「我先時答應過替你隱瞞的,這一遭是我失言了。」


    事情過去數月後,韓嘉宜聽到了他的解釋和道歉,她心中五味雜陳,半晌方道:「沒什麽,王爺也有王爺的考量。」


    郭越輕聲道:「這件事在我心裏好久了,想跟你說一下原委,可惜始終沒有機會。這次終於說清楚了。」


    說出來,他心裏踏實許多。


    他勾了勾唇角,清雅如水的眸中漾起淺淺的笑意:「現下我要對你說的,是第二件事了。」


    韓嘉宜抬眸,還有事?


    「你今年五月就要及笄,一及笄,難免就要議親。」郭越輕咳一聲,「你有沒有想過,嫁到王府去?」


    他聲音很輕,可韓嘉宜聞言,卻不由地後退了一步:「王……」


    平安郡王的話不會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吧?


    「砰」的一聲,門被推開。


    韓嘉宜與郭越齊齊向門口看去。


    陸顯一臉急色站在門口:「郭大,別廢話,出事了,有人去書坊鬧事。」


    郭越微驚:「怎麽回事?」


    從書坊的店小二那裏,他們得知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有人舉報,他們書坊出售的書,封皮是《宋師案》,內容卻是朝廷禁。書。


    幾人匆匆結賬,趕到書坊。


    掌櫃的一臉焦急,滿頭大汗,看見他們,如同看到救星一般:「大東家、二東家,咱們書坊可從沒印過禁。書啊……」


    陸顯擺一擺手:「知道,別慌。」


    他心想,這肯定是有人陷害。書坊裏刻印的書,他和郭大都有認真審查。而且《宋師案》賣的很好,何必掛羊頭賣狗肉私售禁。書呢?


    不過現在巡城禦史的人正在檢抄書坊的書籍,書坊裏亂糟糟的,原有的客人也都被嚇跑了。


    「查,每一本都要查!」


    被檢抄的書,橫七豎八掉在地上。


    韓嘉宜何曾見過這種場麵,小聲問二哥:「要報官麽?」


    陸顯搖頭,指了指巡城禦史的人:「他們就是官啊。」


    「你們這裏誰當家?」有個官差高聲問道。


    陸顯正要答話,卻見郭越雙眉緊鎖,大步上前:「我當家。」


    「你是李青山?」官差微微眯起了眼。


    郭越雙手負後,輕輕搖了搖頭:「不,李青山是掌櫃,明麵上的當家人。而這書坊的東家是我,郭越。」


    此言一出,那官差立時怔住,繼而施禮:「平,平安郡王?」


    平安郡王的書坊?


    「我是平安郡王,不是平平安郡王。」郭越笑了笑,掂了掂那本所謂的禁書證據,隨手翻了一翻,「我們書坊何時印這種朝廷禁。書?」


    陸顯也跟著上前,摸了摸紙張,搖頭:「這紙墨都不是我們書坊的,一比便知。」


    那官差當然知道禁。書一事是有人故意滋事,但想著這家書坊反正也沒有後台。自古以來,民不與官鬥,對方生意不錯,肯定會破財消災,息事寧人。


    卻沒想到這是平安郡王的書坊。


    平安郡王年紀輕,沒什麽實權,但畢竟是王爺之尊,今上的親侄子。還真沒人敢公然與他作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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