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靜雲愣了愣,忽然想起一事,她麵露喜色,對母親道:「娘,你先回去,我想到了,我去找嘉宜。」


    她急匆匆趕回韓嘉宜的房間,還未進門,就喜道:「嘉宜,你不用不見人,臉上蒙一塊麵紗不就什麽都看不出來了嗎?」


    韓嘉宜有些哭笑不得,她仍麵朝裏躺著,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額頭上也有,總不能戴個鬥笠吧?」


    「啊?」陳靜雲低呼一聲,「那,隻能等了?」


    「嗯,目前看來是這樣。」韓嘉宜聲音降低了一些,「靜雲,你回去吧,別再傳染給你。」


    陳靜雲無法,垂頭喪氣去找母親,說了方才的事情。


    梅姨媽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別擔心,沒事的。」


    韓嘉宜也希望自己沒事,不過在痊愈之前,她是不想頂著紅斑出門見人了。如非必要,她不出房間,連一日三餐都不去正房用了。


    次日是沈氏的生辰,帖子早早送到了各府女眷手裏,沈氏雖然擔心女兒,可也不好臨時再更改主意。她既要照顧女兒,又要張羅明日的宴會,頗為忙碌。


    陸晉這天早早回府,然而晚飯時卻不見韓嘉宜的身影。他心念微動,極其自然問道:「嘉宜呢?怎麽不見她?」


    沈氏含糊答道:「她身上不好,在她房裏用飯。」


    「她生病了?」陸晉雙眉緊皺,「請大夫了嗎?大夫怎麽說?」


    「太醫院的杜太醫來過了,開了藥,讓休養一段時間。」


    陸晉略一頷首:「知道了。」


    他神情淡然,心裏卻不自覺緊張起來。什麽病症居然請了太醫?還是杜太醫?


    這一頓飯他食之無味,簡單用了幾口,就放下碗筷,尋了個借口,匆匆離去,徑直去了韓嘉宜所住的院子。


    韓嘉宜剛吃了飯。因為醫囑,她晚飯吃的極其清淡。


    她取了些冷水,動作極輕洗了臉,準備重新上藥,卻聽雪竹來報:「姑娘,世子過來了。」


    韓嘉宜聞言微驚,待要直接回床上躺著,又覺得不妥。


    她能躺著見靜雲和梅姨媽,不能躺著見大哥啊。她不能戴麵紗,又不想讓大哥看見她的臉……


    見她發怔,雪竹小聲催促:「姑娘?」


    韓嘉宜心念急轉,「噗」的一聲吹滅了蠟燭:「請他進來。」


    雪竹目瞪口呆:「姑娘……」


    你確定要在這黑漆漆的房間裏招待世子?


    韓嘉宜站起身,打開了窗戶。


    三月中旬,皎皎的月光從窗子灑進來,給地上鋪了一層銀光。


    韓嘉宜借著月色打量雪竹,嗯,很好,不錯,能看清五官輪廓,卻看不清膚色。雪竹鼻尖的那顆痣也看不清楚。


    對此,韓嘉宜挺滿意:「快請世子進來啊。」


    她甚至還拎起茶壺,小心翼翼斟了兩杯茶。


    陸晉站在外麵,看到那丫鬟進去不久,燈就熄了,他心頭一窒,以為是她不想見他。然而緊接著那丫鬟便請他進去了。


    他心中驚詫,嘉宜葫蘆裏賣什麽藥?


    他大步走進外間。


    沒有點燈,光線比外麵還要暗些,陸晉微微眯起眼睛,看她正自斟茶。他輕咳一聲:「嘉宜,你怎麽了?」


    「大哥。」韓嘉宜放下茶壺,就站在原地,也不過去。


    陸晉皺眉:「我聽沈夫人說你病了,現下可好些了?」


    臉上有點癢,韓嘉宜克製著想去撓一撓的衝動,悶聲道:「不知道。」


    「怎麽會不知道?」陸晉略微提高了聲音。


    韓嘉宜本就不大舒服,聽他聲音忽然拔高,心裏頓覺委屈:「本來就不知道嘛,臉上生了癬,太醫給開了藥,說按時用藥就能消退,可是他也不知道將來會不會留斑痕。」


    「什麽癬?我看看。」陸晉說著向她走近了一步。


    「別。」韓嘉宜伸手製止,同時身體後退,「你別看,很醜。紅紅的,臉上、額頭上都是。」


    先前她一直對自己說,不要因為還沒發生的事情而難過,有意調整情緒,是以還不算太難受。此刻跟大哥說起來,她心中竟充滿了淒惶。


    萬一她真的不幸留下斑痕了呢?


    她站在桌邊,驀然後退了一下,身體撞上桌子,桌上的茶杯發出不小的聲響。


    陸晉聽她聲音裏隱隱帶著哭腔,心疼而憐惜。他猜測著多半是姑娘愛美,不願給人看到自己難看的樣子。


    難怪她會特意熄滅了燈。


    「行,我不過去。」陸晉溫聲安慰,「其實真留下斑痕也沒什麽,皮相並不要緊。」


    韓嘉宜沉沉吐了口氣,她此時最想聽到的是「不會留下斑痕的」,而不是「留下斑痕也不打緊」。


    「怎麽不要緊?」韓嘉宜坐下來,帶著幾分頹然,「大哥你就會安慰我。真留下斑痕很醜的,嫁都嫁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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