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隻剩下母女二人,沈氏自袖中取出一物,悄悄塞給女兒。她輕咳一聲:「這個,你且胡亂看一看,看後壓在箱子底下。」


    「什麽?」見那是一本薄薄的冊子,韓嘉宜不由好奇,她隨手一翻,瞬間脹紅了臉。


    她匆忙將冊子合上,可方才看到的的圖畫依然在她眼前回現。赤條條相抱的男女教她麵紅耳赤,坐立不安。


    韓嘉宜小時候看過不少雜書,隱隱約約也猜到了一點什麽。她手捏著冊子的一角,丟也不是,不丟也不是,隻覺得燙手。


    沈氏麵上淡然,心裏的尷尬並不亞於女兒。女兒自小沒在她身邊,許多女兒家該知道的,她也沒跟女兒好好講過。但今晚這些,是必須要講的。她輕咳一聲:「慌什麽?我有正經話要跟你說。」


    「……嗯。」韓嘉宜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可是,一想到接下來娘將要說的話,她的臉更燙了。


    「我剛才給你的是避火圖。上麵畫的不是小兒打架,是夫妻敦倫。」沈氏輕聲道,「一男一女成了親,有些事是一定要做的。世子,呃,晉兒他身邊沒有侍妾通房,當然,咱們家也不興這個。」


    韓嘉宜「嗯」了一聲。


    沈氏緩緩續道:「可能夫妻敦倫之事,他也不是很懂……」


    「啊?」韓嘉宜心頭一跳,有點發懵,所以呢?


    「他若真不會,你就教一教他,或者你們一起看看這避火圖。」沈氏又道,「這種事情,世間男子多是無師自通的。他看一兩眼這個,也就會了……」


    韓嘉宜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母親,隻勉強「哦」了一聲。


    想了一想,沈氏又道:「對了,第一次會疼,忍一忍也就過去了。還有,不要由著他的性子胡鬧。若是覺得身子不適,就讓他停下,知道麽?他在意你,會顧忌你的身體。」


    韓嘉宜聽得懵懵的,但還是點了點頭:「嗯嗯,記下了。」


    見女兒乖巧而又認真,沈氏心裏一軟,頓起憐惜之意。她伸手輕輕摩挲著女兒的頭發:「娘還真舍不得你出嫁。滿打滿算,咱們娘倆相處也才一年多……」


    韓嘉宜一笑,抱了抱母親的胳膊:「成親了也是娘的女兒,又不是遠嫁。國公府離侯府那麽近,我隨時都能回來看娘的。要不,成親以後,我們還住在這裏,就和以前一樣?」


    沈氏嗔道:「胡說什麽?皇上禦賜的府邸,就那它在那兒閑著?」


    是了,她對這樁婚事最滿意的地方,就是嘉宜沒有遠嫁,出閣以後還能留在她身邊。她想,或許這是老天對她們母女錯過那十年的補償吧。


    沈氏想起一事,又道:「我前天給你的肚兜,是我親手繡的,你明日務必要貼身穿著。姑娘家出嫁,都得穿上娘親繡的肚兜,可別忘了。」


    「知道呢,娘跟我提過。」韓嘉宜嘻嘻一笑,露出整齊細白的牙齒,心裏卻有點煞風景地想到,如果她沒來京城,那她出嫁時,肯定穿不上娘繡的肚兜。


    沈氏點了點頭,要緊的話她已經叮囑過女兒了,明天嘉宜還要早起,忙碌一整天,她不能待的太久。是以,沈氏很快起身離去。


    雪竹知道夫人是有意支開她,要跟姑娘說體己話。所以她等夫人走後,才回房間,幫韓嘉宜卸下頭上釵環,又打了水,讓其收拾洗漱。


    「姑娘早些歇著。」雪竹笑意盈盈,福了福身退下。


    韓嘉宜也想早點睡,可她又怎麽能睡得著?一想到明天就要成親,她心裏歡喜期待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緊張和畏懼。


    她曾經夢到過自己嫁給了他,沒想到真的要嫁給他了。她甚至有幾分懷疑,現在她是不是猶在夢中。


    想到那個夢,她不免就又想到了其他夢境,想起和陸晉之間的點滴。從去年在客棧他們初次見麵到現在,也不過才一年多。可就像是過了很久,經曆了許多一樣。


    陷入回憶中的韓嘉宜忽然「啊呀」一聲低呼,記起了一樁舊事。


    她猛然坐起身,甚是懊惱,怎麽忘了呢?那麽重要的事情,怎麽就忘了呢?


    韓嘉宜精神一震,立時披衣下床,她點了燈,擎著燈快步走出內室,來到外間,抬手取下放在高處的一本書,找出夾在裏麵的薄薄的一張紙。


    這是陸晉當初去晉城時,留在書裏的一封信,被她無意間給看到了。她當時心裏感動沒多少,倒是覺得氣惱,還想著等他回來,一定要好好算賬。


    但是真正等他回來以後,兩人剛見了一次麵,就定下了親事。之後,因為娘的話,他們要避嫌。他幾次來看她,都避開旁人。她心疼他翻牆不易,偶爾見他一回,她一顆心都被歡喜所占據,久而久之竟忘了這件事。


    今日重新想起,她不免想:難道就讓這封信就這麽過去麽?


    韓嘉宜搖了搖頭,不行,絕對不行。她得讓他知道,她的真實想法。還有,他留下的這封信是不對的。


    她心想,以前是時間不多,不能細談。成親以後,兩人朝夕相對,她有的是時間跟他慢慢算舊賬。


    有些事,他可能不懂,既然要做夫妻,那她就得教他。


    將信認真收好,韓嘉宜重新回床上,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她才沉沉睡去。


    次日天不亮,沈氏就親自來喚女兒起床。


    香湯沐浴,隆重梳妝。


    韓嘉宜原本還覺得困,這一折騰,一絲睡意也沒了。


    給她梳頭的全福嬤嬤,她並不認得,隻聽說是樣樣俱全的有福之人。


    梳頭時,韓嘉宜自己沒什麽感覺,倒是沈氏聽著全福嬤嬤口中的念詞,不自覺落下淚來,又連忙擦拭。


    禮服繁重,鳳冠也不輕。韓嘉宜心說,還好是在十一月底成親,如果是在夏天,豈不要把人熱壞了?


    尤其是她臉上被人上了一層又一層的妝。若是夏天天熱出汗,那臉上豈不是十分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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