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放心,我什麽都不會說,這是我們的協定不是嗎?殿下能夠守約,我自然也守口如瓶。」


    沈彥欽瞪著她,冷漠地轉身而走,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望著沈彥欽的背影,秦綰提高聲調喚道:「殿下若是此刻去宣平侯府,許還能聽聽皇子妃和陸侍郎是如何商議讓你離開的!」


    ……


    沈彥欽站在桂樹下,仰望著暗空半月,冷冷清清,像極了餘競瑤那淒哀絕望的雙眸。淚雨搖曳,劃過了粉腮櫻唇,卻終了流向了自己的心,將他的意識喚醒,消逝的理智逐漸被找回。


    其實他何嚐不知秦綰的目的,她和她父親的心思一般,不過是把自己作為一個賭注而已。沈彥欽毀了他們的計劃,她便要來毀自己。亭安侯不敢和自己對立,默默咽下這口氣,秦綰卻不甘,於是從旁側下手。


    沈彥欽不過把她當做一個跳梁小醜,料她翻不出何花樣來,怎知自己竟還是入了她的陷阱,亂了心智,也害了餘競瑤。


    沈彥欽今日才知,原來他對餘競瑤所謂的自信都是自欺欺人,在愛人的麵前,自己永遠是最卑微的,即便再如何的矜傲氣盛,實則內心都是怯弱無助的。關心她的一舉一動,在乎她的一笑一顰,會因為一個細微的波瀾,便沒了安全感。沈彥欽也說不清,從什麽時候開始,餘競瑤成為了他生命裏最特殊的那一個人,也是心裏最敏感的一方,每每觸及,便是痛與愛的糾纏,欲棄不能,沒有理智可言。


    秦綰就是拿住了他這一處軟弱。隻是這些絕不是她一個人能做得到的,她沒那麽了解餘競瑤,倒是有人更了解,也更知道如何利用餘競瑤來激怒自己。


    沈彥欽默然歎息。隱忍了這麽久,為的就是餘競瑤能夠真心接受自己,方才一舉,不要說接受,隻怕是真真的把兩人推遠了。餘競瑤是照進他黑暗命運裏的唯一一束光,可他卻用自己的陰暗傷了她。


    沈彥欽守護的欲望越來越強烈,所有這些生活在陰暗中的人都不可以靠近她,他意識到,秦綰這個禍害是如何都不能留了。


    霽顏和霽容守了餘競瑤一夜,餘競瑤躺在床上,一夜無眠。那一幕幕如噩夢,隻要她閉上雙眼就會再次出現,傷口的疼痛讓她保持清醒,冷靜地回憶這一切。


    天微亮之時,餘競瑤總算昏沉地睡了一會,然不過半個時辰,手上的痛意又讓她醒了過來。


    眼見著天空既白,餘競瑤覺得,沈彥欽該起了吧。昨夜處理好了傷口,吩咐霽容給他熬的醒酒湯,不知喝了沒有,此刻他應該酒意全醒了,不要頭痛才好。


    「霽容,把殿下喚來吧。」想了一夜,餘競瑤有話要對他說。


    「嗯。」霽容應聲,開門,愣了住,沈彥欽就站在庭院中。


    沈彥欽帶著秋寒的冷氣入了內室,他沒敢靠近餘競瑤,怕秋寒涼到她,更怕她心涼。餘競瑤將眾人遣了出去,隻餘他二人。


    坐在床榻上的她,虛弱得很,受傷的手已經腫了起來,輕輕搭在被上。


    沈彥欽望著,一陣陣的心痛,悔意歉意頓生,卻隻化作一句。


    「你還好吧。」


    餘競瑤點了點頭,這才抬頭看了一眼沈彥欽。酒意已退的他恢複的往日淡淡的神情。他兩眼通紅,不是因為酒醉,而是因為徹夜未眠。餘競瑤見他頭發肩上還落著點點金桂碎花,像似黑夜中幾顆遙不可及的寥寥辰星,顯得他更加的寂寥落寞。想到他剛剛進房帶來的一陣桂香的涼氣,他是在庭院中站了一夜吧。


    見餘競瑤沒有回應他,沈彥欽垂目,輕聲道:


    「對不起。」


    餘競瑤沉默片刻,昨晚的事,她確實怨他。


    「我的心意,我以為殿下懂。以前我是喜歡陸勉,可是婚約一除,我和他再沒關係。」說著,餘競瑤哽了住。


    「昨日的事,是我欠考慮讓殿下誤會了,怪我。」


    「不怪你。」沈彥欽接過了她的話。


    餘競瑤哽咽,眼眶一熱,眼圈紅了起來。「可我真的是想幫你。」


    「我知道。是我傷了你。」沈彥欽麵色悵然。


    餘競瑤聽了他的話,輕輕地搖了搖頭,他還是沒有理解自己到底怨的是什麽。「誰都可以不理解我,誤會我,但是你不行。」說著,眼中的淚水再也含不住了,落了下來。


    雖然是她執意要嫁沈彥欽的,可為了和他生活在一起,她頂了多大的壓力:和全家對立,受盡冷眼,被人陷害,甚至做母親的權利都沒有了……這些她絲毫都沒有怨過,怎麽可能再回頭去找陸勉?


    昨日一事,比起身體的傷害,餘競瑤的心更疼。誰都可以曲解他,唯獨沈彥欽不行,她接受不了。曾經覺得無所謂,但是經過這一事,餘競瑤發現自己居然很在乎沈彥欽的想法,這微妙的變化讓她驚訝,也更讓她難過。


    如果他也不理解自己,那麽這個世上,怕真的沒有可以依靠的人了。


    餘競瑤淚水越流越凶,控製不住,好似積壓了許久的情緒這一刻突然爆發。


    見她如此,沈彥欽的心都快碎了。他走上前,跪在她的身邊,碰了碰她受傷的手。


    許是觸疼了她,許是昨日的驚悸未盡,餘競瑤的手觸電般彈開了。沈彥欽暗驚,眉頭蹙得更緊了。


    「你真的很想我去?」沈彥欽盯著她的眼睛問。


    餘競瑤想了想,淚眼婆娑地看著他,堅定地點了點頭。


    ……


    沈彥欽為了彌補給餘競瑤帶來的傷害,自從那天開始,他日夜守在外室,也不踏入後院半步。


    餘競瑤手上的傷雖恢複得很快,可是心傷卻始終不見淡。每每遇到沈彥欽,除了驚悸,她更多的是淡漠。這件事,她沒辦法那麽快釋懷。人和人的距離拉開很容易,然再次靠攏就難多了。


    兩人的疏遠,整個王府的人都看出來了。王妃覺得,自己這一計是施對了,看來秦綰果真是個聰明的。


    餘競瑤這一病,王妃前來探望,殷切得很,不但送來藥物補品,還將晉國公夫人請了來。母親見了女兒的傷,既怒又心疼,餘競瑤隻得告訴她是自己不小心劃破的,讓她千萬別告訴父親。


    王妃的虛情假意沈彥欽看在眼中,不過此刻的他無暇顧及,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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