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次別離,這是餘競瑤第三次送他遠行了,每一次都是百般不舍,卻也不得不撒手。臨行前,沈彥欽抱了抱寶兒,寶兒好似感應到了這沉重的氣氛,乖乖地趴在父親的肩頭,口水直流,也沒哼一聲。沈彥欽撫著他的頭,此次出行,惦念又多了一份。


    這次出征凶多吉少,隻盼著哥哥別犯渾,盼著自己給沈彥欽出的主意管用,盼著為了她們母子二人他也要平安歸來。


    昨晚上她還能平靜地給他整理行裝,眼看著要走了,她扯著他的衣袖,心裏的依依之情按耐不住了。「你答應過我的,就是當逃兵也得回來。」她淚眼婆娑地看著他,一麵怨自己不爭氣,一麵又實在管不住自己的情緒。


    「你對夫君就這麽沒信心嗎?」沈彥欽輕笑一聲,揚眉道。說著,他手掌托著寶兒的頭,讓他麵對母親,和他聊天似的指著餘競瑤,「瞧你母親,好沒出息是不是。」之後又一手托著頭,一手托著寶兒的小屁股,父子二人對望,他一本正經地囑咐起來,「我不在,你可要照顧好母親,不許惹她生氣,不然回來罰你抄書!」


    「你還真要等他會寫字了才回來嗎!」餘競瑤這一喝,沈彥欽怔了住,反應過來訕訕地笑了,「我不過逗逗他而已。」


    餘競瑤怎會不知道他在逗他,可她就是接受不了任何暗示,自己實在太敏感了。


    「好好親近親近吧,這一走,不知何時能歸。」餘競瑤歎了一聲。沈彥欽沉默了,一隻手托著孩子讓他伏在肩頭,另一隻手攬妻子入懷,在她額頭親了親。「對不起,不能伴在你身邊,還總是讓你擔驚受怕,你放心,不管是勝是敗,我都會回來的。」


    ……


    沈彥欽和餘靖添走了,偌大的寧王府又剩下餘競瑤一人,不過還好,她還有寶兒。她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寶兒身上,能自己做的就不需要乳母,每日讓自己忙起來,日子過得也就快了,不至於因為太思念而難過。


    平日裏她依舊會帶著寶兒去看望蔣卿筠,蔣卿筠實在喜歡寶兒喜歡得緊,撫著自己的小腹喜笑道,若是這一胎是個女兒,一定要把她嫁給寶兒。不過餘競瑤學著老嬤嬤教她的,她總覺得蔣卿筠這胎,很可能也是個兒子,兒子也好,兩兄弟也可以很親近的。


    沈彥欽走了有兩月了,此時已經入了臘月,天寒地凍,不過再冷也冷不過從西北傳來的消息,寧王在瓜州前線兵敗,不得不退出瓜州,瓜州徹底淪陷。書信上沒提兵敗的原因,其實餘競瑤還是希望真的不是因為哥哥的消極應戰。且不說這個,看來自己給沈彥欽提出的建議沒有用啊,到底還是打起來了。


    兵敗的消息一到,皇帝便派出鎮遠將軍支援,速度之快好似早就準備就緒,就等著這條消息呢。這不得不讓餘競瑤疑心。


    不管皇帝是何意,結果總歸是好的,有了鎮遠將軍的支援,許這一戰還是有希望勝的。


    餘競瑤這個年過得並不踏實,王府熱鬧依舊,她卻一點都感受不到,心空了,人在哪都感覺孤單。她準備了兩份紅包給寶兒,一份是自己的,一份是代替沈彥欽的。


    晉國公那邊她去了,父親對她態度好些了,見了寶兒也很開心,把準備好的壓歲紅包塞進了他的小衣襟裏,抱著他親了親。氣氛還算融洽,隻是他止口不提寧王。


    這個年唯一的變化可能就是不用再進宮請安了。


    新年一過,迎來的便是正月十五,皇帝邀餘競瑤帶著寶兒入宮賞燈,可偏偏這個時候寶兒不知怎就染了風寒,燒了起來,餘競瑤心急得火燒火燎,賞燈的事,也隻得作罷。


    鄭大夫給寶兒開了藥,餘競瑤不眠不休守了他三天,這燒才退下去。燒一退,寶兒立刻歡實起來。餘競瑤無奈笑道,莫不是因為不想入宮你才病的?果真和你父親一個脾氣。


    正月十五一過,傳來消息,皇帝派出的軍隊已到達西北,餘競瑤放下心來,到了就好。


    可這軍隊到達的消息傳來不過幾天的功夫,京城捷報傳來,寧王勝了!


    連皇帝派去的援兵都未動一卒,沈彥欽不但敗了吐蕃,把瓜州也奪了回來,而且用的竟是一招四兩撥千斤的反間計。


    瓜州被攻占,吐蕃軍隊士氣大漲,恭祿揚言欲繼續南行,挑起了吐蕃望的征服欲望,於是增兵支持他繼續挺進。


    增兵已到,恭祿並沒有立刻行動,作為一個久經戰場的老將,他必須先行了解當下戰局,分析戰情及對方的現存實力。更何況,剛剛經曆一戰,雖攻下了瓜州,但目前最需要的是軍需補給。


    吐蕃王迫不及待要前行,而恭祿需要補給,此刻,矛盾立顯。沈彥欽就是看準了這個機會,想到了餘競瑤的那個辦法,挑撥吐蕃王和恭祿之間的關係,激化矛盾。


    他四處揚言,恭祿之所以不肯南行,是因為想要和大魏和談,實現以戰養戰。如此一來吐蕃王大怒,戒備心起,疑他有投敵之意,於是殺心即生,尋了個借口將恭祿召回,以「通敵謀反」之罪奪了他的性命。


    恭祿一死,再難尋一個如此有勇有謀的領將,吐蕃實力大減,幾次戰役下來,傷亡慘重,於是連瓜州不得不放棄了。


    餘競瑤寬心了,更讓她高興的是自己這一計果真發揮了作用,還以為幫不上他了呢。隻是她不明白為什麽沈彥欽不一開始就用到這一計,吐蕃一直都是勢如破竹,早就揚言要南下東行,而且這個計策是二人在出征前就已想好的,為何非要等吃了敗仗才用這一計呢?如此不但損兵折將,也耽誤了回程。


    捷報傳來後的一個月裏,沈彥欽帶著西征的隊伍一直將吐蕃殘餘趕回到了吐蕃境內,等他終於返回京城時,又到了春季的花朝節。


    今年花信來得早,良辰未到,便已是姹紫嫣紅,花入錦繡。沿著護城河,桃花盛開,水繞粉紅狀,掩映得好似一條花河流經,美不勝收。


    這繁華盛景是個好兆頭,沈彥欽和餘靖添就在這時歸來了。


    沈彥欽從宮中歸來便直接回了家,一入門,便瞧見餘競瑤和寶兒等在庭院中。寶兒已經七個月了,她坐在母親的懷裏,咿咿呀呀地晃著小手,對著麵前突然出現的人感到很陌生,皺著眉,盯盯地打量著眼前的人。


    餘競瑤抬頭望著他,笑了笑,好似他不過是如往日從府衙辦公歸來而已,走到他身邊,問道,「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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