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是睿王替你父親請的,說是開國功臣,勞苦功高。也不知這睿王打得什麽念頭,我一個婦人都覺得太張揚了。」母親歎息,無可奈何。


    是睿王請的?他這是見父親有意疏遠,要生生把他和自己綁在一起啊,好深的心思。就算餘競瑤不怕沈彥欽誤解父親,她還要怕那個疑心重的皇帝心生忌憚啊。「嗯,母親回去勸著父親些,還是謹慎的好。」


    晉國公夫人點頭,二人便轉了話題,去看兩個孩子了。


    回到寧王府,沈彥欽剛剛從府衙歸來,今兒回的倒早。晚膳過後,餘競瑤和他講了今兒發生的事。聽聞晉國公和琿王談得不歡而散,沈彥欽唯是淡淡一笑。


    「還是什麽都不想說?」餘競瑤幫他脫下外衫,瞥著他問。


    沈彥欽立在原地,垂目想了想,神色潤和,說了句,「晉國公是要幫我。」妻子對他說這件事,應該就是想告訴自己這個吧。


    餘競瑤確實有這個想法,不過被他一語戳中,有些不知所措。「也許吧。」說著,背對著他把衣衫掛了起來,撫了又撫,不肯回過頭來。


    沈彥欽看著她的纖纖背影,一舉一動掩不住羅衫下窈窕的身姿,他走了上去,從身後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上。「他是要幫我,昨日皇帝問他如何看待此事,他雖沒直言替我開脫,但勸下慎重。」


    那就好,餘競瑤的心稍稍安了些,可沈彥欽的事,她還是憂心著。「其實我知道你什麽都不對我說,是怕我擔心。但是你知道,你不說更是讓我難耐,我總是忍不住把事往壞了想,這幾日,說臨淵履薄,一點都不為過!」


    餘競瑤嬌嗔著,聳了聳肩,不想理他。他卻把她抱得更緊,笑得更歡了,偷偷在她下頜印下一吻,道,「告訴你,都告訴你,明個家裏來客,你見了就知道了。」


    「誰?」餘競瑤轉身,好奇地望著他,雙眸水光瀲灩,看得人心隨波而蕩。


    沈彥欽挑唇一笑,打橫抱起了她,言了句「故人」,便徑直去了內室。


    用了早膳,沈彥欽沒有去府衙,在後院看著妻子逗寶兒玩。他遣人把那株山茶用圍欄護了起來,寶兒靠近不得,纏著母親非摘那花不可,母親無奈,抱著他去夠。沈彥欽放下手裏的茶杯,喚了一聲。


    「圍那護欄便是不讓他摘的。」


    餘競瑤笑了笑,「就摘一朵吧。」


    「摘了一朵,他定還會要下一朵,我是無所謂,你自己伺候了一年的花,就這麽被他糟踐了,你甘心?」沈彥欽站起身來,走到寶兒麵前。「眼看著就要周歲了,你這總是盯著這花怎麽行。」


    餘競瑤惶然,寶兒月底就滿周歲了,老嬤嬤提過,還要給他抓周的。「你是怕他抓了這花嗎?」多此一舉,抓周的物件又沒有花。


    沈彥欽歎了一聲,從妻子手裏接過寶兒。「我是擔心你,這株花若是被他糟踐了,你又要淚眼婆娑地央求我給你弄株新的來了。」


    聞言,小婢們掩口偷笑,餘競瑤瞥了他一眼。自己何嚐求過他,不過那一次而已,也沒哭啊。沈彥欽瞧她窘然的樣子,笑了,舉著寶兒逗了逗。寶兒一樂,便也不惦記那花了,嘴裏「爺、爺」地叫著。沈彥欽沒聽懂,怔愣著看了看妻子。這會還是求到人家了吧。餘競瑤笑得眼睛彎眯,告訴他,寶兒是在叫「爹、爹」,隻是音還發不好呢。


    「這麽大了,連爹都喚不好。」他佯做不滿地道了一句,可嘴角都快揚到兩鬢了,心裏美著呢。


    二人對視笑著,下人來報,前堂有客,請寧王一去。沈彥欽直接把孩子給了乳母,拉著餘競瑤一起去了。這就是要去見他昨晚上提的「故人」了吧。


    一入門,便瞧見幾案前,男子逆光的側影,翩翩儒雅,動作不疾不徐,托起茶盞呷了一口,見到寧王和王妃至,沉靜起身,點頭施禮。


    餘競瑤這才看清,原是是琿王世子,沈彥霖。


    她不知道該不該驚訝,的確是故人,自從他來寧王府接沈怡君,已經有差不多兩年未見了。他樣子沒有多大的變化,依舊是相貌堂堂,清逸寧人,隻是顏色淡淡的雙眸,看不出太多的情緒來,光彩內斂。


    「世子久等了。」沈彥欽邀請他坐下,自己也帶著妻子入座。


    沈彥霖沒說什麽,挑起的唇角好似笑了笑,冷清得讓人出乎意料,全然不似當初在琿王府那個意氣風發的上騎都尉。


    「不知寧王請我來是為何事?」他開口問道,望著沈彥欽。


    沈彥欽笑道,「這一次多虧世子幫忙,不然這賬,隻怕我一時半也說不清。」


    沈彥霖聞聲,垂目沉默,冷靜得像一尊雕像。「我隻是公道而言,能幫上寧王也屬意外。父親做的錯事太多,不應該再繼續了。」


    「不管世子如何想,但這恩,本王記下了。」


    餘競瑤雖不知具體發生了何事,卻也猜出幾分來。見世子茶盞空了,她對身邊的小婢言語一聲,小婢應聲去給世子添茶,又端來了茶點。世子對小婢點頭示意,謙遜得很。隻是到現在,他都未曾看餘競瑤一眼。


    「寧王言恩,下官擔不起,若是寧王在意此事,那便當做琿王府對寧王和王妃過往的彌補吧。」他語氣淡然,心情卻沉得很。「我也希望寧王不要再與父親計較了,如今他被貶為庶人,沒有能力再傷害寧王和王妃了。」


    琿王被貶,餘競瑤驚訝。一時間堂上寂靜無聲,隻聞得窗外庭院裏桂樹隨風而舞的沙沙聲,把馥鬱的桂花香送了進來。香爐未燃,滿堂自然的清香,沁心沁脾,把人的思緒也勾了起來。餘競瑤又憶起了琿王府,曾經那個雲濟苑。那是她第二段人生的開始,也是最彷徨無助的一段日子,她以為自己厭惡那裏,提都不願再提。當這花香把那段日子再勾起來時,她腦袋裏全部是她和沈彥欽的點點滴滴,心動的,溫暖的,幸福的……


    人好像就有這個能力,一切成為過往後,就會把那些痛苦的記憶過濾掉,保留著最暖意融融的一部分,偶爾提出來重溫,感喟人生時也不至於埋在鬱鬱中不能自拔。


    生活總是要繼續,人應該朝著有光的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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