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競瑤遲疑,連她都不敢看他,更何況是母親,妹妹,還有公主。


    僵持間,餘競瑤隻覺得餘光中有個熟悉的身影,她望去,不遠處,趙玨站在沈彥欽的身後,注視著他二人。見餘競瑤發現了她,她莞爾一笑,走上前。


    「寧王讓我好找啊,父王還在府中等著寧王呢,寧王不可失約啊。」


    沈彥欽臉色頓時陰沉下來,猙獰得可怕。可看著淡漠的妻子,又惶恐不安起來,剛要解釋,隻見妻子苦笑搖了搖頭。


    管它是不是曆史再次重複,管他需要不要衡南王,她此刻沒精力再跟他繞這些了,心有點累。


    沈彥欽見妻子漠然抬手摸了摸耳垂,隨即摘下了那對瑩白的珍珠耳墜,攤開他的手放在手心。轉身走了,至始至終,未和他對視。


    她一走,陸勉呼喚著跟了上來,餘競瑤回首瞪了他一眼,陸勉驚得駐了腳,不敢再上前了。唯是和沈彥欽同來的林校尉始終在默默跟著她身後。


    人都散了,隻餘緊握耳墜,默立原地的沈彥欽,和身後的趙玨。


    趙玨上前,媚然一笑。「寧王可要和我回府?」


    話剛落,沈彥欽迅雷之勢扼住了趙玨的喉,一絲驚恐閃過,趙玨望著沈彥欽赤紅的雙眼,憤怒,冷酷,殘暴,這不是一個人能有的眼神,更像無情的凶獸。她嚇得脊背發涼,吼被他捏得越來越緊,喘不過氣了。


    侍衛上前,但人在他手裏,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都做了什麽手腳,你和陸勉陰謀!」


    他一字一頓,陰悚言道。手上有加了幾分力度,趙玨掙紮扒著她的手,臉色紫漲。她啞著聲音,從嗓子裏擠出一絲氣息問,「晉國公是你監斬的,殺了我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問言,沈彥欽的手一頓,眼神漸漸平靜下來,目光幽深冷漠,森寒刺骨。


    「殺你?」沈彥欽冷笑,靠近她,「太便宜你了,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說罷,他用力一捏,她啞聲窒息,暈了過去。手一鬆,趙玨墜落,侍衛趕忙接了住。


    沈彥欽最後看了一眼將軍府,離開了。如今她讓妻子遭受的一切,原原本本,樁樁件件,全部要會讓她加倍嚐個遍!


    餘競瑤到了公主府,母親果真病倒了,神誌不是很清晰。但大夫說,身體好生養著,暫無大礙。


    她稍稍安心,謝過公主收容家人,隻是擔心會不會連累了她。


    公主歎了一聲,「都是親人,何來的連累。」


    「父親謀逆罪已定,他被處決,接下來就該家人了吧。」


    餘競瑤黯然,公主驚異,看來她是什麽都不知道,寧王把她瞞得太死了。「放心吧,父皇下旨,饒餘氏一族,不過晉國公和餘靖添難逃罪責,本來都是處決,父皇改了主意,你哥哥被流放了。」公主想來想,無奈道,「父皇的脾氣你知道,這已經是最大的妥協了。」


    餘競瑤明白,皇帝做事向來狠絕,鏟草除根,能繞過餘氏,不易。


    雖欣慰,情緒仍提不起,父親畢竟去了,還有嫂嫂。還有沈彥欽,她改如何麵對。


    「我明白你的心情,兩難吧。」公主拉著她問道。


    餘競瑤點頭。


    平心而論,如果感情糾葛撇出去,沈彥欽這樣做,她沒資格怨他。他為國,為母係一族報仇,她挑不出理來,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不然她也不會嫁他。


    可她心裏拗不過這個坎。即便父親有錯,不該以「謀逆之罪」受到懲罰,即便他想複仇,也不該瞞著她,暗中操作。


    隱瞞許是因為在乎,但也是種傷害。


    「母妃因他而逝,舅父因他而亡,餘家因他敗落了,就知道會有這麽一日,真是報應。」 公主感喟,瞧著餘競瑤神色鬱鬱,她轉了話頭,勸慰道,「不管怎樣,寧王待你真心。再如何難,你也要為寶兒想想。」自從做了母親,公主把恩怨看淡了,什麽都沒有守著自己的家更重要。


    「他做得絕情,我也恨,可究根詰底,錯不在他,人總有力不從心的時候。再者,哪有十全的對錯,今兒的受害者,怎知過去不是傷人的那個,反之亦然。想開點,你的日子還得繼續,有寶兒在,你和他脫不了關係。」


    餘競瑤點頭,她真的想念寶兒了。公主說的對,有兒子在,躲到天涯海角兩個人也有關係。想到今日她摘下那對耳墜,還給他,覺得可笑。他們的關係哪裏是一對耳墜的分量。


    不過反過來講,不也是因為分量重,才更寒心嗎。


    公主知道她一時半會接受不了寧王,便留她暫住公主府。餘競瑤言謝,然此時,後院的小婢匆匆來報,表小姐不見了。


    「沛瑤麽?她可說她去哪了?」公主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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