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勉那麽謹慎的人,會讓餘沛瑤聽到這些重要秘密?事關重大,他不在密室或是書房談,會在正堂?他就是想讓她聽到這些,包括沈彥欽是真正救餘氏的人,他都是故意透露給餘沛瑤的,讓她對寧王產生感激之情,也有了想要送信的念頭。


    宣平侯府,餘競瑤不是沒待過,留了七天,她日日夜夜尋找逃脫的方式,從未成功過,在今日這緊張時刻,餘沛瑤可以輕鬆逃脫?不是陸勉故意讓她逃的,又是什麽?


    想到這,便一切都明白了。


    陸勉告訴餘沛瑤的話沒有錯,他的的確確想要抓住沈彥欽的把柄,給他扣上借勢奪位的罪名。這個陷阱要如何設,餘競瑤起初沒想通,但現在這種種跡象讓她頓悟,原來自己就是沈彥欽所謂的「把柄」,陸勉就是想利用自己來給沈彥欽設陷阱。


    他料到自己聽到沛瑤的話,會因擔憂寧王而亂了心。一旦自己踏出寧王府,自己便會成了他要挾沈彥欽的王牌,誰也保不齊寧王會為了她做出何等事來,一旦犯了糊塗,皇帝的網就懸在他頭頂隨時都會撒下。


    為了扳倒沈彥欽,陸勉還真是煞費苦心啊。


    既然隻有這樣才能見到沈彥欽,那不若就成全陸勉,這門,她還就是出定了。


    ……


    陸勉和沈彥欽,文官武將,分別在皇帝身側守候在宮城隱蔽處蟄伏,等待的入甕的「衡南王」。若說衡南王會意料不到皇帝的戒備嗎?當然會意料到,他有備而來,但這個「備」不足以破了皇帝為他設下的天羅地網。


    衡南王以親事為由,欲和皇帝商議藩屬事宜。他是功績顯赫的藩王,先帝在時便許他駐兵京城,帶護衛入宮,隻是今兒這護衛貌似多了些,且來者不善。


    宮城邊上的百姓,還未瞧出災禍降至的預兆,隻覺得這睿王的新晉嶽丈好像也沒那麽喜悅,剛成婚便趕著入宮「會親家」,急得是什麽呢?再瞧瞧身後那護衛隊,各個死侍般的麵容,真不是道辦喜還是送喪。年輕人不懂,但在這皇城邊親身經曆過朝代交替的老人們品出了些風雨的味道,躲入了家中,掩窗關門,過節也不差這一時半刻。


    宮城門一開,也不知是從哪裏冒出的兵,從皇城各個方向角落變戲法似的蹦了出來,與衡南王的護衛隊匯成一流,破門而入,通往皇極門的禦道上,黑壓壓的兵如潮水推湧。


    開城門的侍衛還沒緩過神來,已然成了刀下鬼。禁軍從對麵如屏障攔在皇極門前,殺伐之聲響徹天地,在宮牆內回蕩。


    眼下皇城邊的百姓不明白也明白了,倉皇而逃。


    衡南王利用送嫁妝之名,悄悄從西南調來了自己的親軍,掩在皇城裏,隻待這一日逼宮。這些人,加上自家駐京的隊伍,抵皇城裏的禁軍綽綽有餘,但整個京城他維持不了多久。所以在舉事之前,他的大軍已經埋伏在京城外,隻要他這邊下了令,另一邊已經整裝待發的睿王便會開門迎軍,占領整個京城。即便宮城堅不可摧,他一時得不了手,隻要大軍進入,皇帝便是負隅頑抗,堅持不了多久。


    衡南王的計劃很是周密,可百密一疏。他能把兵將混在人群角落裏,皇帝也一樣可以埋伏;他的兵將如潮水湧入皇城,皇帝便能截流斷源。禁軍的正麵阻攔不過是幌子,從城牆四圍衝出的飛龍禁軍如一把利劍從城門處生生斷了城牆裏外的洪流,他們目的明確,不與前敵拚命,不與後敵廝殺,為的,隻是給宮門殺出一條關合的路。


    衡南王還在坐騎上指揮著自己的將士衝破太極門,然回首一望,瞬間一股寒流衝頂,他渾身的血都凝了住。隻見徐徐對攏的宮城大門眼看著把自己的隊伍關在了城外,他們被斷援了,被孤立了,眼下真是成了甕中之鱉了。


    不過他到底是個身經百戰的武將,隻驚了那麽一刻,便回過神來,指揮著將士繼續向前。這些人,挾持皇帝許還是可以成功的,況且此刻,睿王應該已將都城的城門打開,大軍湧入,就算被擒的是自己,他都有恃無恐。


    一路拚殺,衝破太極門,遠處的太極殿外的台階上隻見一人身著銀白甲胄,瞧不清麵目,隻是在這灼灼的日光中,在殿頂皚皚冬雪的映襯下,英武挺拔,如天將直入凡間,耀目得不敢直視。


    這神采,衡南王一眼就看得出來,是他最看好的寧王,沈彥欽。


    沈彥欽昂首,漠然地看著殿堂下禦道上的反賊,恍若看得是一個跳梁小醜,不屑,鄙夷。


    該布置的早就布置好了,該安排的也已經在計劃之中,此刻的睿王隻怕連王府的大門都邁不出了,京城外的大軍,早被從山西、遼東南下的軍隊困在了「牆根」低下,進進不得,退退不了,衡南王此刻連困獸都算不上,不過是涸澤中一條命不久矣的魚。


    他若是耐得住,許還能多自在幾日,誰叫他押錯了人,沉不住氣。好歹也算英明一世的人,就毀在這旦夕之間。


    刹那間,衡南王的一名勇將衝破禁軍,直奔太極殿,拚力舉劍刺向屹立的寧王。沈彥欽眼看著那劍鋒閃來,麵不改色。就在劍尖僅靠頸脖三寸之遠時,銀光晃過,他出手如電,還未看清路數,帶血的刀已收於身側。那人連聲都沒發出來便定了住,血漫從鎧甲中滲出,噗通一聲,栽倒在地。


    一時間禁軍湧了上來,幾人衝到寧王麵前,把地上仍在抽搐的人團團圍住,刀刀刺入鎧甲,一條血溪穿過眾人的腳從太極殿的台階緩緩流下。


    看著那條血跡,衡南王知道自己是爬不上太極殿的台階了。


    廝殺仍在繼續,兩個時辰過去了,直到衡南王的最後一批人倒地,他停了下來。抬頭望去,沈彥欽的銀裝之後,已多了一道明晃晃的正黃。


    皇帝出現了。


    「趙承,你太自負了,竟然就這麽帶人衝進皇宮,我是說你衝動好呢?還是說你太著急了,迫不及待恨不能今日便取而代之坐上這皇位!」


    麵對高高在上的皇帝,衡南王抹了抹唇邊的血跡,冷笑。「那皇位你也做不了幾日了。困了我又如何,大軍未入,勝負未分。」


    「你還指著你的西南軍,你不知道擒賊先擒王嗎?你以為我會這麽輕易讓你入宮 ?」皇帝藐然看著他,隨即笑了,「你當然知道,不然不會入宮來擒我,隻是你沒料到最後輸的會是你。」


    衡南王心裏一驚,他看了看皇帝身邊的沈彥欽,又想到剛剛入宮城的那一幕,心裏突然明白了什麽。原來這就是個埋伏,自己怕是真的輸了,睿王的兵是出不來了。


    「既然勝負已定,我無話可說。」


    「誒,你不能沒話說,我還要問問你,你是如何拐了我一個皇子和你一起造反!你居心為何!」皇帝聲音越來越厲,最後簡直就是吼出的。


    衡南王聞言,仰天長笑,「我拐他?是他先提的議!你最中意的皇子提議逼宮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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