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


    (對了,這裏是我的房間。因為才剛搬進來住,會覺得天花板看起來陌生是理所當然的。)


    衛浴分離的一房一廳格局。


    這確實是我租的屋子。


    居然連這種小事都沒法立刻察覺,我果然有問題。


    精神狀態並不正常。


    (我在玄關前昏倒了。住附近的她偶然注意到,就伸出了援手。)


    冷靜想想,狀況會是這麽一回事。


    我重新瞥向繪圖平板。


    假如要信任上頭顯示的日期,表示從我昏倒以後足足過了兩天。


    「是你照顧我的嗎?」


    「……」


    少女什麽也沒回答。


    她隻是一手拿著菜刀,默默地凝望我這裏。


    仔細想想,事情很奇怪。


    單純要救我的話,叫救護車就行了。


    不必在我的脖子係上鏈條,更不必拿菜刀指著我。


    她為什麽會做這種事?


    我對她究竟有什麽價值?


    「唉,我問你──」


    我打算多問幾件事,少女就朝我大步走來。


    「等等!」


    還來不及製止,少女已經將菜刀舉起。


    我反射性地閉上眼睛。


    痛覺──沒有出現。


    隻是額頭上有陣冰涼的觸感。


    我戰戰兢兢地睜開眼睛。


    少女比襯衫還白的纖瘦手臂就在我的眼前。


    看來我似乎被她用菜刀的刀麵抵著額頭。


    身體緊繃。


    發不出聲音。


    嘴唇像被接著劑黏住一樣張不開。


    好似世界迎來終局的寂靜流過。


    唯有頸根流下的冷汗告訴我時間正在經過。


    間隔了久得像是永遠的幾分鍾,少女後退一步跟我拉開距離。接著,她用儀式般的緩慢動作把菜刀的刀麵抵向自己的額頭。


    (她想做什麽?莫名其妙。)


    我提不起直接向少女發問的勇氣。


    對於不想刺激她的我來說,言語已經成了像炸藥一樣需要謹慎運用的玩意兒。


    不能隨便開口。


    我默默地觀察她。


    少女就這樣用月球漫步般的步伐退到房間之外。


    釋懷的我放鬆肩膀的力氣。


    能安心的時間僅止於片刻。


    當少女回到房間以後,除了右手上的菜刀,左手還多了新武器。


    咻咻咻咻!


    劃風而過發出輕快聲響的那東西──真麵目是絲襪。


    隻不過,在那當中塞著尺寸跟骰子牛差不多大的塊狀物體。


    那種用於捶打的武器,一般稱作ckjack或sap。


    利用離心力,就連力氣不大的女性都能發揮出十足的捶打功效。


    既不會發出聲音,流血量也少。


    簡直可說是最適合行凶的方便道具。


    「你、你別過來!」


    「……」


    我張開雙手,並且向前伸出。


    不用說,這種毫無抑止力的動作當然攔不住任何人。


    少女威嚇似的手舉菜刀,順勢就出腳踹了我的胸口。


    我被迫仰身倒在地上。


    為什麽我非得被隻有一麵之緣的少女這樣對待?


    恐懼超過臨界點,轉換成憤怒與自暴自棄。


    「好,來啊!隨你便!要殺就殺!反正拋棄漫畫的我已經一無所有!」


    我張開雙臂雙腳,躺成了大字。


    施加在腹部的壓力。


    少女騎到我身上,並且用拉直的絲襪抵住我的頸根。


    我又閉上眼睛。


    脖子被勒住。


    自殺方式的萬年第一名好像是上吊。


    相較於刺殺或撲殺,絞殺應該算比較像樣的死法。


    假如可以直接求個解脫,我覺得那也不錯。


    「──唉,好冰!」


    我蹦起身。


    絲襪捆到了脖子上。


    那裏麵似乎裝著方塊狀的冰。


    少女的身影不知不覺間從房裏消失了。


    (……表示她沒有要殺我的意思嗎?真令人搞不懂。)


    哎,不行。


    身心都亂糟糟的,腦袋沒辦法順利運作。


    睡意又上來了。


    但是,即使憑目前並不完善的思考能力,有件事我仍然明白。


    我遭到女高中生囚禁了。


    唯有這一點是可以確定的。


    源自恐懼的緊張感讓我維持清醒。


    然而那也沒持續太久,麵對壓倒性的生理欲求,到最後我的眼皮還是吞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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