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憶了一下受傷後發生的事情,閉眼之後聽見江昭跑過來,拿了紙巾還是什麽的壓住他的傷口, 然後拿過他的手機接通了警察那邊的電話,大致說明了這邊發生的事,聲音很低很冷。他那凍人的氣場連閉著眼的簡耀都能感覺到,甜櫻他們幾個已經嚇得不敢吱聲了, 鄭孟陽也跑過來, 邊罵邊拿手機叫救護車。他本來還在猶豫要不要裝一個如夢初醒來證明自己的傷沒嚴重到要叫救護車的程度, 就感覺自己肩膀被人扣住, 撐著他朝上帶了一下, 然後他整個人滾進了這人懷裏。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 後腦勺上的手挪開了片刻, 又帶著柔軟的紙巾覆蓋在傷口處, 稍稍用力壓著。簡耀聽見這人略微低沉的聲音:“傷得不重, 怎麽流這麽多血?”“不知道啊!我認識他這麽多年都沒見他受過傷,操!是不是撞出內傷了?”鄭孟陽說完就轉向那群初中生,開始用語言恐嚇他們, 效果拔群,有一個甚至被嚇哭了。簡耀額頭抵著江昭,感受著江昭呼吸起伏的胸口,忽然就不那麽想醒了。他想著再這麽貼一會兒,等鄭孟陽把那五個初中生全罵哭了再醒過來。然後……然後他就真的失去意識了。簡耀:“……”回憶到這裏戛然而止,後麵發生了什麽他完全不知道。他偏了下頭,感覺到左耳後的阻力,猜測傷口用紗布包起來了。簡耀又看向江昭,想到暈之前那個奇怪的想法,瞬間就覺得躺著的床有點紮背。他在床上動靜極小地扭了一下,抬起紮針的手在江昭和手機中間晃過。江昭這才注意到簡耀醒了。他平靜地抬眼,看著簡耀的表情也是一如既往地冷淡,但簡耀還是沒來由得背脊一僵。江昭不說話,簡耀沒來由得就很心虛,腦子也轉的慢了。他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腦子,轉著眼珠子環視了病房一圈,然後問了個很蠢的問題:“這哪?”“醫院。”江昭說。“鄭孟陽他們呢?”“還在警局。”“噢。”簡耀又問,“我暈了多久?”江昭瞥了一眼手機,回道:“現在四點半。”四點半,他們到地方的時候也才上午十一點,也就是說他暈了有四個小時??“我怎麽暈這麽久??”他撞了那一下之後都不怎麽覺得疼,那傷口應該也不深,總不會真像鄭孟陽說的撞出內傷了吧?他好像也沒失憶啊。“失血過多。”江昭說完頓了頓,微蹙著眉看著他,“你知不知道你有凝血障礙?”簡耀怔了一下,沒說話。知道還是知道的,就是總忘了。他從小就十分愛惜自己的身體,從不跟人瘋逗打鬧,還是換牙期的時候發現拔完牙半天止不住血,才知道有這麽個病。大了以後他愈發覺得自己的身體金貴,危險活動概不參加,如果不是去年跑步跑得腳腫提醒了他,這病於他而言就相當於不存在。“就是止血比別人慢,沒多嚴重。”簡耀無所謂地說完,又碰了碰自己後腦勺的紗布,“我這縫針了嗎?”江昭道:“沒。”“剃頭了嗎?會不會留疤?”“……”這些問題超出了江昭的了解範圍,於是江昭抬手按鈴叫來了醫生。簡耀傷的不重,比擦傷嚴重那麽一點兒,沒剃頭也不會留疤,醫生告訴他後他放心下來,躺床上等著吊瓶滴完。他一天沒吃東西,江昭下樓給他買的時候鄭孟陽的電話打了過來,跟他講了講去警察局後的事。那幾個小孩涉及到網絡詐騙,除了鄭孟陽還有其他受害者,真調查起來還有些麻煩,警察收集完鄭孟陽這邊的信息就讓他先回去了。這事還是驚動了鄭孟陽的爸媽,鄭孟陽還沒來得及訴苦,電話就被他媽搶走了,不過聽他說話的語氣,回去估計免不了一頓毒打。鄭孟陽追回了部分損失,江昭參與打架鬥毆也接受了批評教育,最後算下來,還是簡耀損失最大,畢竟受了傷。簡耀在病床上吃完江昭買回來的豬肝煲,又在醫院裏耗了會兒才準備回去。鄭孟陽提前被他媽帶走了,簡耀和江昭便就近找地鐵回去。地鐵站人挺多,車上也沒座位,兩人貼著門站著,簡耀傷口還在輕微滲血,耳邊是呼呼的風聲,站了一會兒頭就開始昏。他有氣無力地挨在江昭邊上,地鐵到了換乘站,門一開瞬間湧上來一萬個人,江昭抓著他的手臂朝裏推,將他推到角落裏,他側身暈乎乎地站在江昭雙臂間,順勢頭一伸,枕在江昭握扶手的胳膊上。小破屋在五樓還沒電梯,簡耀被江昭連拖帶拽爬上去的時候感覺自己至少死了五六回。他連去臥室的力氣都沒了,摸到餐桌邊就坐下,趴在桌上緩解眩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