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嫣然不常到宮中走動,對皇親國戚與眾大臣不熟悉,隻能陪笑看著大夥趁著酒席抓時間圍在淳於洛隸身側,時而談論丹青、書法,時而商討國家大事,見他一杯又一杯喝下別人敬的酒,她不由為他的酒量擔心。


    淳於洛隸在朝廷雖無官職,但他對時勢、朝政有經緯天地之才,提出的見地寬猛相濟,頗得皇帝青睞與大臣追捧,入宮教導小王爺南宮陵博時,常常被皇帝傳至養心殿商討國事,也希望他在政事上能多多提點最疼愛的小兒子,因此淳於洛隸雖名義上隻是一名丹青師傅,但在宮中卻受人追捧,無人不尊敬與景仰。


    行嫣然雖與淳於洛隸相識多年,還是淳於府的管家與臨江閣掌櫃,但她論身分不足以開口提醒他別多喝,隻能希望別再有人找他敬酒或是宴會早早結束。


    總算結束一場笙歌鼎沸的奢華晚宴,淳於洛隸帶有八分醉意,從椅子上起身還恍恍惚惚,好在南宮陵博貼心上前攙扶,一路跟隨護送他回家。


    南宮陵博命人備輛馬車,隨侍在側與淳於洛隸和行嫣然回到淳於府,當馬車停妥在府前,他隨即下車扶高大的淳於洛隸往內走去。


    淳於洛隸已經陷入昏睡狀態,任由南宮陵博與奴仆攙扶入屋,向來自製的他難得見到如此失態模樣,令聞聲而來的張媽慌忙跑至行嫣然身側。


    「行管家,少爺怎麽醉成這樣?」張媽拉著行嫣然問話。


    「都是我沒能阻止少爺喝酒。」行嫣然對自己的失職感到歉疚。


    「也不能全都怪你,看來是大家搶著要跟咱們少爺喝酒。」張媽捏捏行嫣然的手掌,要她別太過責怪自己。


    「張媽,麻煩你去燒熱水,等等我想幫少爺擦臉與手腳,讓少爺好睡些。」行嫣然望著張媽道。


    「當然沒問題,我立刻準備。」張媽點頭如搗蒜,轉身往廚房快步跑去。


    行嫣然跟在攙扶淳於洛隸的大夥後頭,指揮家中奴仆與南宮陵博協力將淳於洛隸移至臥房,她上前跪在床旁的木凳上為他褪去鞋襪,接著抬頭望向南宮陵博。


    「小王爺,可否麻煩你幫少爺脫掉外袍?」她開口拜托。


    「沒問題。」南宮陵博動手替淳於洛隸脫去身上雪色外袍,讓他隻著單衣好能舒服睡覺。


    在大夥忙活一陣後,行嫣然送南宮陵博出門,淳於洛隸的房間總算恢複安靜,直到她返回他的臥房,見隻燃了一盞燭火的房間幽幽暗暗,將他俊雅的深邃五官照得隱隱亮亮,薄被蓋在腰際露出結實胸膛,隨著他的平穩呼吸上下緩慢起伏。


    行嫣然將棉布放入溫水裏打濕,擰幹後坐在床沿拉起淳於洛隸的手,細心地擦拭他修長手指。


    淳於洛隸的十指修長,骨節分明的手背交錯凸起青筋,是一雙看起來非常有力又優雅的手。行嫣然垂眸望著他的手,想著他用這雙手繪出一幅幅令人讚歎的妙手丹青,心底的癡迷與迷戀不受控製地溢滿心胸。


    行嫣然當然不否認,淳於洛隸完美得讓許多女子愛慕不已,而她也是其中之一,但對他的愛戀她總在他麵前收斂得密不透風,佯裝對他一點興趣也沒有,免得兩人維持十五年似主仆又如朋友的關係會像一張窗戶紙,隨手一戳就破得千瘡百孔,不可能再回到過去。


    棉布輕緩擦過淳於洛隸每一根手指,當行嫣然擦完最後一根長指,將他的手放至身側,起身想離開回房休息時,她的右手腕猛然被握住,令她無法順利起身。


    「少爺?」她轉首,隻見躺在床上熟睡的淳於洛隸睜開雙眸,薄唇衝著她淺淺笑著。


    淳於洛隸沒有回話,半眯著眸直勾勾望著她。


    「少爺醒了?需要我替少爺準備什麽嗎?」行嫣然坐回床沿,一邊說話一邊想將手從他的掌中抽出來,但她如何抽也抽不出來,隻好無奈地看著一語不發的他。


    「阿然。」


    淳於洛隸總算願意開口,也許是剛睡醒的關係,他的音量十分小又帶著些許喑啞,讓行嫣然有一瞬聽不出他是喊她的名字。


    「怎麽了?」行嫣然任由他握住她的手,翦水雙眸看著淳於洛隸恍惚模樣。


    她猜想他應該還是醉著,要不聰明絕頂,總張著一雙睿智眼眸的他,絕對不會露出此番像孩子般迷蒙神色。


    「阿然。」淳於洛隸又喊了一次她的名字。


    行嫣然抿了抿唇,更加確定淳於洛隸是真醉了。


    淳於洛隸用長年握筆粗糙的指腹,輕輕刮過她無瑕側臉肌膚,他的溫度透過兩人接觸的部位傳入行嫣然的心坎裏,令她渾身一顫、呼吸不自覺急促,


    第五章


    行嫣然看了看他一副痞樣,又想起方才兩人的相濡以沬,心房一陣顫動害臊,又撇過頭不敢再看他,但她的嘴還是不肯饒人,「少爺沒個正經。」


    「嗬嗬,我的確是沒個正經。」淳於洛隸朗朗笑著,接著探出大掌輕輕撫著她的臉頰,薄唇靠在她潔白的耳殼旁,輕淺地用氣音說話,「阿然,喜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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