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你為什麽給我換你的衣服?」孟竹將半張臉埋在薄被裏,小聲問道。


    「我人都是你的了,衣裳算什麽?」沈令安聽了,唇角勾起一抹略帶揶揄的笑,帶著絲絲曖昧的性感嗓音在孟竹耳邊響起。


    孟竹的臉猛地紅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孟竹紅著臉解釋,那真的是她這輩子做過最離經叛道的事了。


    沈令安側身,捧住她的臉落下細細密密的吻,然後問道:「若是那晚你遇到的是旁人,也會如此?」


    孟竹被這個問題難倒了,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這於她而言無疑是一個恐怖的假設,她從來不敢去想那晚她遇到了沈令安以外的人會怎麽樣……她所知道的是,她會產生那大膽的念頭,也不過是因為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有那麽一瞬,他的風姿曾讓她的心跳加速。


    而他正好受傷眼盲,這無疑給了她「做壞事」的勇氣。


    沈令安見孟竹神色惶然,知道這挑起了她的驚懼往事,正要說些什麽,卻見她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搖了搖頭。


    沈令安從未想過,當初那令他倍感恥辱的一夜,如今回想起來,介意的竟是若是孟竹那晚遇到的不是他,會如何?


    如今看到她小心卻篤定的答案,他的心裏有一種如釋重負之感,有極微妙的喜悅泛上心頭,就在這時,他聽到她說:「其實,我白日裏見過你,那時你在跟住持下棋。」


    沈令安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突然勾了勾唇角,「所以,你其實是對我見色起意?」


    孟竹捂住自己的臉,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沈令安卻低低地笑了起來,他拿掉孟竹的雙手,灼熱的眸光緊緊地鎖住她通紅的臉。


    「你不要這麽看著我。」孟竹不自在地撇過頭。


    「我看我的夫人,有何不可?」他的嗓音低低的,悅耳又性感。


    孟竹的耳朵都要紅得滴血了,就在這時,綠袖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主子,秋善公主想要見主子一麵。」


    孟竹聞言,臉上的紅暈漸漸褪了下去,沈令安卻似沒有聽到綠袖的話,俯身吻住了孟竹。


    這個吻極是綿長,外麵的風聲雨聲似乎都消散了,孟竹隻覺得自己被籠罩在一片溫柔的海水裏,目之所及隻有他的麵龐,也隻能感受到他的氣息,灼熱又綿長的氣息。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令安終於放開她,他看向門口,聲音淡淡,氣息卻有些紊亂:「本相乏了,今日誰都不見。」


    在外麵等得心驚膽戰的綠袖立刻便明白了沈令安的意思,連忙退下了。


    「為何不見啊?」被親得雙眼水汽氤氳的孟竹小聲地問道。


    沈令安看見她這模樣,好不容易壓製下去的氣息又急促了些,他重新俯身,親了親她的眼角,嗓音裏帶著一絲克製的沙啞,「軟玉溫香在懷,哪裏舍得去見別人?」


    「……」她不該問這個問題的。


    一直到傍晚,這場雨才停歇,孟竹有些鬱悶,好不容易出來一趟,結果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房間跟沈令安廝混……


    「改日再帶你出來玩。」沈令安卻是與她完全不一樣的心境,心情頗好地對她道。


    遊船早已靠岸,秋善公主已經先行離去,孟竹和沈令安一起上了轎,回了相府。


    第二日,沈令安帶著清霜一起進了宮,孟竹把手頭的最後一本醫書看完後,便在府裏開始例行走動。


    肚子已經很大了,她的雙手雙腳都有些微浮腫,走路的時候,偶爾還要明俏攙著,有時候孟竹都覺得自己像一個笨重的球,也不知沈令安是如何能夠把她抱來抱去的?


    「綠袖,你可知沈相昨日把那幅畫放哪兒了?」孟竹突然想起昨日沈令安給她畫的畫,她想要自己收著,沈令安愣是沒同意。


    既然他進宮了,那麽她不妨偷偷把這畫藏起來。


    「應當是在書房,主子的畫作都收藏在書房。」綠袖聞言,老實回答道。


    「他還畫過很多畫?」孟竹問道。


    「主子平日無事時喜歡練字和畫畫。」


    孟竹聞言起了興趣,「走,我們去書房,我想看看他畫的那些畫。」


    綠袖隻在心裏猶豫了片刻便同意了,畢竟主子說過相府無論哪裏夫人都可以去。


    這是孟竹第一次走進沈令安的書房,寬敞的房間裏,三麵都擺放了書架,其中兩麵放著滿滿當當的書籍,另外一麵則放著他的字帖和畫作,一個個卷成圓筒,整整齊齊地放在書架上。


    孟竹像是發現了一片新天地,她走上前,隨手抽出一幅畫,她緩緩地打開卷軸,當她的目光落到畫上的時候,她的眼睛突然瞪大了,因為上麵畫著的人竟然是她!


    而令她覺得窘的是,那是她在禦瀾湖落水時的模樣,彼時她正落在水裏,滿臉驚慌地呼救。


    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孟竹完全不想回憶自己狼狽的時候,匆匆將卷軸收起,強作鎮定地抽出另一幅畫。


    但孟竹打開看了一眼又匆匆合上了,那上麵畫的是她落水被他所救後,穿著他的衣服被他逼得想逃回房的場景……


    孟竹看著那格子裏的畫卷,想了想,纖細的手指伸向了另一個格子,從中抽了一幅畫,可當她看到那上麵的場景時,臉色再也控製不住地泛了紅,那上麵畫著一男一女,女子坐在石桌上,正仰頭望著男子,她的雙頰駝紅,眼神嬌媚中略帶茫然,一看便是醉了酒的模樣,而那男子正傾身下去,將雙唇覆到那女子的唇上。


    那是她和沈令安。


    孟竹並不記得她和沈令安有過這樣一個片段,但她從周圍的環境裏可以看出,這是在善清行宮的瑞青殿裏,那時她去找他,他在花園裏讓她喝了一杯酒。


    然後她的記憶就中斷了。


    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坐到石桌上的,更不記得沈令安在那裏親了她,此刻看到這旖旎的一幕,她連耳根都燙了。


    為什麽他畫的都是些讓她不能直視的場麵?


    孟竹有些沒勇氣再看下去,她將目光挪到字帖上,抽出了一張字帖,上麵是遒勁有力的五個大字,字與字之間並無連貫性,應當是他隨手寫的,令她的心頭微動的是,上麵竟有一個「竹」字。


    沈令安的字堪比大家之作,風骨天成,孟竹不由想起他親自寫的「林氏醫館」,那時她便已覺得他寫的字極好。


    孟竹將字帖收好放了回去,她的目光還是忍不住落到了放著畫作的架子上,畫作的吸引力顯然大過了字帖,她咬了咬唇,漂亮的眸子裏盛著顯而易見的好奇和期待,要麽,再看一幅?若畫的還是之前那般的場景,那她就真不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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