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戶人家沒那麽多規矩和禮節,又因沈氏催促,不過十日,紫鵑便嫁進了張家。


    韓氏一聽,氣的差點吐了一口悶血,眼見要到手的一千兩竟然就這麽沒了。而且沈氏說是他們兩情相悅已久,正準備商議成親的事,就碰見了韓晉西來討人的事,可真不趕巧。


    她才不會信這些說辭,分明是故意要斷她的財路。


    這事萬分為難的跟韓晉西說了,他也不聽她腹中苦水,便拂袖而去,冷聲「還不如我當日親自登門,勞煩堂姐費心了」,說罷就走,韓氏當即氣的頭暈,待恢複了些精神,就去了老太太房裏,哭訴了一番。


    李老太見長媳如此,又聽她哽咽說「若大郎還在世,哪裏連個丫鬟都要不過來,被人坑騙」,自己也是聽的落了淚,揩了淚讓嬤嬤去叫沈氏過來。


    沈氏正在房裏看安寧和安然做功課,聽見嬤嬤傳話,起身理了理裙褶,安然也放了書:「我也去。」


    沈氏低眉思忖一番,笑道:「乖乖在這裏和姐姐看書,娘去去就回來。」


    安然有些不放心,安寧手執書卷,淡聲:「娘說了不用,自然是自有分寸,你去了也添亂。」


    沈氏笑笑,摸摸安寧的頭:「倒是越發的懂為娘的心思了。」


    隻是太過懂事,比起小時候來也沒那麽親近自己,就像是一直對自己好的容翠開始疏離她,心下不免有些感傷。


    進了頌合院,便聽見了韓氏抽泣的聲音,沈氏眸色微沉,不動聲色的站在屋外,等著嬤嬤進去通報。不一會,嬤嬤請她進去。一進屋,隻見韓氏坐在老太太一旁,拿著帕子拭淚。她欠身請了安,問道:「大嫂這是怎麽了,可是誰欺負了你不成。」


    韓氏聽的冷笑,仍在拭淚:「我們孤兒寡母的,誰都能欺負。」


    沈氏賠笑,嬤嬤搬了凳子來,坐下後才說道:「嫂子可要好好說說,若是我們李府的下人,我定不會輕饒。」


    李老太終於是開口道:「聽聞前幾日阿蕙向你討個丫鬟,你非但不願,還立刻將那丫鬟許給個蠻漢子,這可是真的?」


    沈氏頓了頓,眉目微閃:「既然嫂子這麽說了,那便是吧。」


    李老太沉聲:「你且實話實說,大是大非麵前,理字為先。」


    沈氏這才說道:「那丫鬟名喚紫鵑,老太太也見過,就是服侍安然的丫鬟。長的聰慧可人,早就和那劈柴的漢子張曉二生了情愫。那日嫂子來尋我要人,我立刻便去問了她,誰想她把腦袋磕破哭著求我饒命。一問之下,才知曉原來是已經有了喜歡的人,我自然不能強拆了人家鴛鴦,那可是作孽。」


    韓氏冷笑道:「那張曉二不過是個窮酸漢子,我堂弟可是富貴公子,紫鵑倒是個不長眼的。若真是兩情相悅,那為何早不成親晚不成親,偏是在我說了後,還聽聞這事是弟妹做的主,倒像是故意要讓我姐弟倆不合。」


    李老太沉聲:「阿如,這話可是真的。」


    沈氏歎氣:「這話不假,確實是由我做主。但卻是紫鵑求我的,說那韓公子乃是紈絝子弟,未娶妻,但是卻養了八個沒正名的女人,還常去青樓花天酒地。紫鵑性子溫和善良,哪怕跟著貴人衣食不愁,她也不願。差點把腦袋磕破,我看著實在不忍,就做主了。」


    宋嬤嬤在一旁幫腔道:「那韓公子的花名早就傳遍了京城,稍微打聽便知道了。」


    韓氏見李老太蹙眉,一時無話,隻因對方說的也是實情,驀地氣道:「好啊,如今主子說話,連個奴才能插話了,就是欺負我們大房沒了個領頭的。」


    宋嬤嬤連忙跪下:「奴婢一時嘴快。」


    黃嬤嬤輩分高,馮嬤嬤過世後便最得老太太倚重,平日裏得過不少沈氏照顧,如今她的人受到責罵,也出了聲:「大太太別跟我們這些下人見識,護著主子是做奴才的本份,但不分時候確實該罰。老奴也是多嘴插了話,一起和宋嬤嬤去領罰。」


    李老太眉頭皺的幾乎成了兩個川字,對韓氏道:「好了好了,護主是對的,奴才本來就該全心服侍好主子。你方才說話,怎的不見有人為你幫腔?許是你平日裏待他們不好,又或者是你堂弟真是那樣的混賬人。」


    韓氏被倒打一耙,哭不出也氣不著,絞著帕子坐著生悶氣。原本想指望老太太幫她翻身,如今一看,根本不可能。反倒通通是自己錯了,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沈氏輕歎:「紫鵑服侍了安然六年,也是同她一起長大的,兩人素日就如姐妹。安然一聽那韓公子的品行,也是不願。如今紫鵑嫁了張曉二,安然也托我送了禮給他們,這主子給下人送禮,可見情誼是有多深,我這做娘的,也不忍見她不樂,還請老太太、嫂子諒解。」


    一提到安然,李老太的心便懸了,點頭道:「不過是個丫鬟,兩房人這麽鬧便是個笑話。都退了吧,日後這種事就別來打擾我這老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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