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連忙說道:「不可……安寧聰明,這麽做遲早有一日會知曉。以她的脾氣,怕是一輩子都不會再親近我了。倒不如一開始就不讓她去。」


    趙氏歎道:「你呀你,不過是個婢女的女兒,疼的跟親生的似的。」


    沈氏笑笑,她又怎知,在娘家過的最艱苦時,她屢次恨不得死了去。而容翠是唯一不離棄她的人,每次母親將氣撒在她身上,鞭打她時,旁人不敢出聲,唯有容翠會撲過來替她擋鞭子。


    想起往事,不由歎息。逝者已逝,她卻終究是沒能好好對她的女兒。


    用周姨娘的話來說,就是人不能太閑,一閑,就愛沒事管事。


    這日醜時,她午歇起來,剛漱幹淨口,聽了鳳雲附耳說的事,差點沒將那茶水咽下,生生惡心了一把,問道:「你這死丫頭,說的可是真的?」


    鳳雲說道:「可不就是真的,當時在屋裏的人,可有好幾個。」


    周姨娘冷笑:「老太太真是,管自己的兒子娶妻納妾不算,還要管夫妻房事,真是閑的。」


    鳳雲接過茶水,態度恭敬:「雖然老太太不喜二爺,但老太太吩咐下來的事,二爺十之八九沒有忤逆過。如今說是為了二房上下和睦,讓二爺多去莫姨娘房中,又教訓了太太不該有妒意,讓李家多多開枝散葉才好,二爺估計今晚是要去莫姨娘那了。」


    周姨娘麵上冷意更甚:「老太太再怎麽糊塗,也不會突然找這吃力不討好的事來做。怕是莫管家在背地裏使了什麽壞心眼。」


    鳳雲唯諾答道:「姨娘說的是,終究是自己的女兒,這都獨守空房大半年了,做爹的心疼唄。」


    周姨娘撫了撫麵頰,心中感慨美好年華不再。雖說一個月有五六日李仲揚是會來她房裏,但那也不過是沈氏身子不便。說句難聽的,是正妻不要了才是她的。


    鳳雲見她蹙著柳眉,小心問道:「姨娘是怕二爺將心留在莫姨娘那麽?」


    周姨娘輕笑:「你太不了解二爺了。我擔心二爺會戀上何采,可從不擔心他會喜歡上莫白青。她算什麽東西,也配得起。」


    鳳雲不懂,也沒敢多問。


    周姨娘料的不錯,即便莫白青年輕貌美,在房中柔情似水,在性子冷淡的李仲揚眼裏,卻聒噪而虛情假意得很。


    隻是莫白青自視甚高,不識眼色,隻道再度春宵,必是疼惜自己的。往日那鄰家男子、茶樓公子,自己隻消笑笑,便敗在自己的石榴裙下。李家妾侍中,周姨娘雖貌美但也有了年紀,何采冷漠,哪裏比得過自己。


    魚水之歡後,莫白青枕在他臂上,聲調低柔:「奴家一直在等著二郎,今日二郎終於是來了。隻願二郎日後多來看我,青青一定會好好伺候您的。幾位姐姐都有孩子,定會服侍不好吧。」


    李仲揚眉頭緊擰,抽離了手,起身盯著她,語氣低沉:「是誰許你喚我‘二郎’的?背後道她們的不好,長舌婦人,甚至長過那蟾蜍!」


    莫白青不知他怎的就翻臉了,麵上一陣青一陣白:「二、二爺這是怎麽了?」


    李仲揚掀了被子,下地穿鞋,拿上衣裳便走,冷聲:「你日後不生事,我不會趕你走。可若再像個陰險婦人,定不饒你。」


    莫白青愣神,待那腳步聲走遠,才將那瓷枕猛摔地上:「人麵獸心!我是瞎了眼才會同意這親事。嫁個糟老頭子也比你李仲揚好!」


    沈氏剛從安寧房裏談心回來,到了門口,見燈火亮著,眉頭剛皺,門外的丫鬟就迎上去,悄聲:「二爺回房裏了。」


    這一聽,立刻進了屋裏。李仲揚坐在床上,手中拿著一卷書,見她進來,端莊而賢德,不由安心:「去了何處?」


    「寧兒那。」沈氏拿了衣裳給他披上,又去點了就近的兩隻蠟燭,「二郎怎麽這個時辰回來了,莫妹妹那……」


    李仲揚沉聲:「莫再提她。」


    沈氏應聲,在旁看了一會,說道:「明日你還要早起,歇下吧。」


    午後,日光紅豔,是入冬前少有的明媚。因是深秋,又一直起風,落葉飄飛不停,滾滾落在四處。李府下人吃過飯,拿了掃帚掃大門口。還沒掃完,就見一輛褐色馬車停下,瞅著不像是大戶人家的,看著也眼生,就沒迎上去,邊彎腰掃地邊等著車上的人下來。


    過了片刻,一隻細長白皙的手伸出,撩起車簾,俯身探出,緩步落地。


    下人往那看去,是個女子。隻身著素淨長裙,青絲以玉簪輕挽,額前兩縷碎發,眉如秀峰,目若彎月,溫婉不失雍容,悠悠而清然。水眸總是含笑染著一絲妖嬈,看了一眼,便還想再看清楚些,教人挪不開視線。樣貌看來已過三十,卻比一般的年輕女子更引人注目。恰巧西風拂過,輕軟衣裙隨風而起,如仙人不可侵犯。


    女子仰頭若有所失的看著李府牌匾,旁若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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