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頷首應聲,周姨娘和莫白青也忙表謝意。


    歇了一會,眾人上了車,往清湖駛去。


    清湖如名,河床流水三十餘丈,石頭依稀可見,因水常流,少染青苔。一艘裝飾彩條的雙層畫舫船,長餘四丈多,寬有二十餘尺,輕浮停靠在河岸邊上。遠遠看去,以山作景,似在畫中。


    卯時未過,畫舫上人已很多。隻因茶館太靜,酒肆太雜,畫舫不吵不靜,自然痛快。能上船的,也多是文人雅士,丟個紅箋小詩,掛個上闕對子,邊聽曲邊等著緣分人來,好不自在。


    兩個小丫鬟站在岸上,見了沈氏一行人下車,先問安道福,一人在前頭領路,進了裏頭,尋了個寬敞位置:「夫人少爺小姐們請入座。」


    沈氏笑笑應聲,見安然又四下張望,不由將她拉到身旁,扶她坐下,輕聲:「再好看的景致,也不急在這一時看,總會尋到機會打量完。否則看完了,禮數也全沒了。」


    安然笑道:「然兒聽教,隻是京城的河水都結冰了,剛才上船瞧見河水清淺,又倒映山景,十分好看,就多看了兩眼。」


    李瑾軒也笑道:「妹妹向來喜歡新奇之物。」


    有他幫腔,沈氏也不好多說什麽,陸續見有人過來與李瑾賀寒暄。坐了一會,李瑾賀也起身去別桌與人交談,言笑晏晏不甚歡快。沈氏笑道:「尚和知書達理,人緣也好,尚清、尚明可要多向堂兄學學。」


    不等兩人作答,安陽便輕笑道:「那是自然,如今兄長已經是舉人,連鹿鳴宴都吃過了,地位不同往日。」


    沈氏淡笑:「原來已是孝廉,我們遠在京城,倒沒聽著,該道喜的。」


    韓氏掩帕笑笑:「不過是個舉人,可有什麽喜的。還得千裏迢迢派人送信去,反正春闈時還得去京城,總會知道的。」


    沈氏笑笑點頭,韓氏又問:「尚清如今功課如何?可準備何時去參加鄉試?」


    沈氏頓了頓,淡笑:「正巧也是在今年考了,本來想等三年後的,但二爺說讓他去練練膽子,就秋時去了。」


    韓氏見她方才不說,如今一問才淡淡然,隻道他落榜了。來這畫舫就是想給二房的人瞧瞧,如今她的兒子前程大好,教他們再欺負大房,日後有他們受的,笑道:「定是考中了吧。」


    周姨娘在旁暗自輕笑,聲調微揚:「可不就是中了。」


    沈氏微微瞪了周姨娘一眼,韓氏瞧著不對,隱約察覺到倒不止是考中了那麽簡單,弄不好還是個解元,不由轉了話鋒,往那外頭瞧去:「這寒冬臘月裏,還看得到魚呢,遊的真歡。」


    周姨娘欲言又止,見沈氏眼神中微有冷意,也沒再多言。不是想給韓氏麵子,而是不敢在沈氏麵前放肆。


    偏這時李瑾賀回來,對李瑾軒道:「尚和,那邊都是此次孝廉,機會倒難得,可要去結識?」


    李瑾軒麵上不動聲色,起身道:「那就托堂兄的福,去認識認識。」


    李瑾良忍不住說道:「先認識認識其他鄉試學子,倒也好,反正會試都在京城考,總要碰麵的。」


    李瑾賀麵色一僵:「尚和也參加鄉試了?」


    李瑾軒隻好答道:「為了練練膽子,就去試了試。」


    李瑾賀略有遲疑: 「可是拔得頭籌了?」


    李瑾軒忙站起身,拘禮道:「隻是時運較好。」


    這話一出,席上登時無人說話。周姨娘倒是很想笑,隻是礙於沈氏在,拿了茶喝堵自己的嘴,這茶當真是甘冽好喝。


    韓氏一麵恨沈氏不早些說,一麵又得強顏歡笑:「我們李家可是要出狀元郎了。」


    沈氏陪笑道:「不過是運氣好罷了,哪裏比得過尚和。」


    一家人又是歡聲笑語,卻早就是各有想法,各有疙瘩,曲兒聽的也是索然無味。


    安然不喜韓氏總是將他們二房當作對手看,她難道不知,一房榮華也可相互扶持,家族繁盛才得旁人敬畏。若是一家獨大,弟兄無能,倒也不見得能被人看好。當真是越想越覺不舒服,聽完一曲,索性說去外頭看看景色出去了。


    柏樹拿了披風跟在她後頭,見她立在船欄前眺望遠山,便不遠不近站著。


    不一會安陽也出來了,走到安然一旁,倚在欄杆上說道:「堂哥真是給嬸嬸長臉了,日後你們就更有底氣欺負我們了。」


    安然沉住氣道:「我們處處禮讓,何來欺負?況且同為李家人,皆是榮華不好麽?」


    安陽冷笑:「榮華?自我爹爹離世後,你們可幫扶了什麽?我隻瞧見你奪了祖母,嬸嬸奪了大權,堂哥甚至還與我們撕破臉皮打了一架。你們可幫扶了什麽?」


    安然不想與她理論,什麽奪不奪,她確實知道祖母偏心於自己,可到底為何偏心李家上下都知曉。若安陽生的像三姑姑,那也必然會疼的。祖母疼的不是自己,而是三姑姑呀。況且什麽叫奪了大權?他們大房雖說是長輩,但畢竟是住在二房,難不成還要將家中的事交給韓氏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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