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焱司看她的小模樣,眼底帶上三分笑意。


    寧傾雪隻覺生無可戀,「哥哥,我累了,想回房歇息。」


    「去吧。」寧齊戎也沒阻止,讓劉孋送寧傾雪回房。


    「小姐,你怎麽不跟少爺說,你壓根沒邀那位李公子賞花,更別提去什麽桂露山莊了?」一與寧傾雪回房,劉孋忍不住開口。


    寧傾雪垂下頭,長長的睫毛輕顫了顫,語氣滿滿無奈,「因為你家小姐我沒有用。」


    劉孋聞言可不依了,「小姐隻是比較畏懼生人,不擅長拒絕罷了!李公子肯定看中了這點,所以占小姐便宜,這家夥果然心思不正!」


    寧傾雪輕揉著發脹的太陽穴,「他是為了拉攏兄長。」


    劉孋壓根不相信,自家小姐實在太過單純了,「不過小姐你別怕,明日有少爺和奴婢在,不會讓小姐受委屈的。」


    寧傾雪不怕受委屈,隻是對事情發展不如預期感到無奈。


    【第五章 酒後吐真言】


    寧傾雪從夢中驚醒,猛然從床上坐起身,汗珠冒出她的前額,心跳急促,情緒激蕩不已。


    夢裏是大雪紛飛的正月,她得知爹戰死沙場,娘親下落不明已近半年,她看似平靜,但實際內心早已崩潰欲瘋。


    當時聖上重病,二皇子逼宮不成,被賜死於天牢之中。


    趙焱司清除異己,不過岸年,太子之位漸趨牢固,雖西北尚有不知死活的武陵郡王打著清君側之名頑強抵抗,但已不足為懼。


    正月初一,她雖大病初愈,還是第一次以太子妃身分進宮拜年。


    她是閑王妃時便與宮中貴人格格不入,多年無子更是受著明裏暗裏的嘲諷。她原有孩子的,隻是因二皇子生母許後染病,為替閑王在宮中博得好名聲,前去侍疾,卻沒料到因疲累而失了孩子,最終還落了個無法再生養的下場。


    閑王從未為此而苛責她半句,她卻因此而更為愧疚,如今再聽聞宮中貴人以她無子說閑話,雖早已習慣,但心中依然隱隱刺痛,意外從幾個宮妃口中聽聞下落不明的娘親在郡王手中,被拘屈申城,她幾乎無法再維持慣有的平靜。


    寧傾雪自是知曉要以大局為重,趙焱司斷不可能為救娘親而放過郡王府上下,宮妃都能知她娘親下落,他自然不會不知情,偏偏他絕口不提,該是防著她失控添亂。


    她是太子妃,該有氣度,該有舍有得,太多的應該,未有子嗣對他登上大位極為不利。


    首輔大人嫡麽女在宮宴中一曲鳳求凰技驚四座,這才是太子妃該有的樣子……她已經聽了太多耳語,漸漸的,連她也這麽以為。


    他本與首輔大人的嫡長女有婚約,若不是為得寧九墉之助,他不會娶她為妻,如今雖長女嫁了他人,但不是還有個更耀眼貌美的麽女嗎?


    她爹死了,娘親的生死懸在心頭,終於在收到武陵郡王暗中派人送來的密信後,她逃離了太子府,卻不到一個時辰便被捉回。


    趙焱司氣衝衝的從宮中回到太子府,一手用力扣住她的手腕,「你是有多愚蠢,明知是陷阱也往下跳。」


    她臉色蒼白,眼色幽暗,已經累得不想再多做解釋,「你抓得了我一次,未必抓得了第二次。」


    「你說什麽?」


    她抿著嘴,沒有回答。


    「寧傾雪!」趙焱司的表情嚴厲,「你可知你爹便是因為你娘親下落不明,讓他亂了方寸,才會在戰場失手,所以你別在這個時候添亂!」


    她直勾勾看他,他比她見過的任何時候都憤怒,奇異的是她卻找不到過往的一絲懼意,「不一樣!」


    他皺眉。


    「我爹與我娘,跟你、我不同。」她的笑容帶著自嘲,她的安危並不足以令他失措,他能走到今日,兒女情長在他眼中不過隻是可笑的存在,「或許這輩子你都不會明白。」


    憤怒使他握上拳頭,但他寧願傷了自己也不會傷害她,他唯一能做的隻是試圖控製自己的怒火。


    她頭一低,轉身欲走,他猛然抓住她的手臂。


    她的黑眸如同以往一般專注的看著他,但他明白有些東西已經不同,他的眼中已不再全然是憤怒,混合著熱切與憤怒的用力吻住她的唇。


    她被吻得喘不過氣,翻湧的激情來得又急又烈,像是一把火,燃燒了兩人——


    寧傾雪醒過來,夢中他的粗暴令她膽怯,心跳快如擂鼓,整個人有些暈眩。


    「小姐,你醒了?」


    看到劉孋,寧傾雪有些恍惚,一切都不一樣了,劉孋還在身邊,家人也都安然,一切都不一樣了——


    她顫抖的吸了口氣,久久後才問:「什麽時辰了?」


    「已是卯時。」劉孋擔憂的看著,「小姐可還要再睡會?」


    寧傾雪已無睡意的搖搖頭,在劉孋的伺候下更衣,灶房已見炊煙,趙焱司派來的下人勤快伶俐。


    因為昨夜的夢,她斂下的眼眸有無數情緒閃動,最終回複平靜。


    「小姐,約莫一刻鍾前,少爺派人來說軍營臨時有事,要得空八成得到午時過後,讓小姐先至桂露山莊,他稍後便到。」


    若是寧齊戎不得空,寧傾雪便有借口不去。


    寧傾雪用完早膳,劉孋收拾好後,便拿著裝著各色絲線的竹籃過來,平時無事寧傾雪就愛打絡子。


    寧傾雪隻是看了一眼,「收起來,我們到濟世堂去。」


    劉孋疑惑,但也沒有遲疑,收好東西之後便尾隨寧傾雪去了濟世堂。


    如今天色尚早,濟世堂還未開門,隻有幾個夥計在打掃,幾個人看到寧傾雪立刻恭敬的行禮。


    正拿著醫案在看的林大夫察覺了動靜,抬頭一笑,「福寶。」


    「舅舅。」寧傾雪也揚起嘴,走到林格西麵前行了一禮。


    林格西的個頭不高,年紀不到半百,頭發卻已花白大半,但人長得精瘦,雙眼有神,長年帶笑的臉讓人頗有好感。


    林格西來自湘地,是苗人之後,本是無親無故的孤兒,當年寧傾雪的外曾祖母鄭氏逃難時,見年幼無依的他可憐,便慈悲的帶上他,最後不單收他為義孫,還教他一身醫術,讓他在亂世之中得以溫飽。


    在鄭氏死後,林格西聽從鄭氏臨終遺言,回湘地尋根,最後安居湘地,娶妻生子,三年前寧齊戎來到屈申城開設醫館時,他得知消息,竟攜家帶眷的前來協助。


    林格西是真心的將他們視為一家人,再看到他的笑容,寧傾雪感到很愉悅。


    上輩子戰亂再起前,林格西因妻子的娘家出事,帶著一家返回湘地,巧合的躲過中原紛亂,也不知最後舅舅一家如何了?但想到沒聽聞消息,她相信他們該是平安才是。


    「舅舅,哥哥一大早就去了軍營,醫館裏可有我能協助之處?」


    林格西的雙眼一亮,寧傾雪願意幫忙,他自然是求之不得。他還記得祖母說過福寶是習醫的好苗子,隻是可惜性子內向、畏懼生人,祖母死後,福寶至屈申城女學就讀,就荒廢了醫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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