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寶樂,」寧齊戎興衝衝的說:「你與我一起去聽曲兒!」


    趙焱司意味深長、似笑非笑的看了寧傾雪一眼,還知道反將他一軍,讓他不得不走,誰說她是個傻的,也有聰明的時候。


    寧傾雪意識到趙焱司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她硬是裝傻,視而不見。


    「走吧,」寧齊戎的手已搭上了趙焱司的肩,連更衣的時間都省了,將人往外帶,「聽曲兒。」


    看著趙焱司離去,寧傾雪鬆了口氣。


    「小姐,李公子的禮該如何處置?」


    劉孋的話拉回了寧傾雪的視線,她眸光複雜看著閃著亮光的鳳釵,心頭動搖,越是想逃卻反而越是陷入泥沼。


    她輕聲一歎,靜靜的將木盒蓋上,這世上之事,一飲一啄皆有定數,死過一次的人,她不怕死,隻是不願見家人陷入危難。


    這一世雖與上輩子不同,但她心中總藏著不安,他們成不了夫妻,似乎也當不成朋友,鳳釵與其說是定情信物,她倒情願如他所言,將之視為診金。


    他不想要,她就留下,根本無須思慮過多。她的心慢慢平靜了下來,嘴角露出溫和的笑意,就當是銀貨兩訖,她並不虧。


    【第七章 賞花宴上反擊】


    天色昏暗,濟世堂關上了大門,卻還是遲遲沒等到寧齊戎回來,寧傾雪也沒有多想,趁著劉孋去交代今日晚膳時,翻著手中的醫案靜靜的看著。


    突然醫館大門被用力的敲擊。


    林格西已經離開,醫館還在整理藥材的小廝連忙上前將門給打開,就見裘子從外頭衝了進來,一股腦的來到寧傾雪麵前。


    「小姐、小姐救命啊!」


    寧傾雪看著裘子哭得把一鼻涕一把眼淚,心頭一緊,「出了什麽事?」


    「是我家主子。」裘子整個人跪了下來,聲聲哀嚎,「我家主子與寧大夫聽完戲,被寧大夫拖著去了軍營,也不知怎麽回事,馬突然發了狂,我家主子受了傷,腿可能要廢了。」


    寧傾雪的臉色慘白,怎麽可能?他早該擺脫了上輩子惡運,如今機關算盡,難不成還是逃不過命運?驕傲如他,如何承受得起?


    「他人呢?」她急急的問。


    「我……」裘子哭得淒涼,「主子被送回了山莊,但是小的心急,就來告訴小姐。小姐,你說——這可如何是好?」


    寧傾雪眼眶泛紅,無法回答他,起身往外走,隻想第一時間看到人。


    裘子立刻一抹眼淚,從地上爬了起來,「小的備了馬車,就等在外頭。」


    馬車飛馳在黑夜之中,寧傾雪心亂如麻,想起趙焱司毫不留情奪人機運,難不成真是報應?縱使機關算盡,也是無力回天?


    人的一生總有許多求之不得,天道倫常,報應不爽……她用力的閉了下眼,眉宇之間有著說不出的低落。


    馬車一停下,寧傾雪不等裘子帶路,急急的徑自往素馨園而去。


    素馨園內燈火通明,茉莉花香中夾雜著淡淡藥味,她踏進門,在燭光下,看著躺在床上的趙焱,她腳步急促的接近。


    裘子跟在身後,示意站在床旁的幾個奴婢退出來。


    趙焱司閉著雙眸,可以察覺有人接近,他並沒有費心的睜開眼,隨著她靠近,熟悉的淡香傳來,他睜開了眼,與她四目相接。


    她的聲音有些許哽咽,「你的腿不會廢,我一定會找到方法,一定能將你的腿治好……」


    她眼中閃動的淚光讓他的心狠狠一跳,「你是不是傻了,非要我成了廢人才願意接近?」


    「你不是廢人,」淚不可抑製的從眼中滑落,「不會有事,你不會有事!」


    她的淚讓這陣子因她的推拒帶來的鬱氣消失得無影無蹤,他伸出手,扣住她的頸項,用力的將她拉向自己,她的唇被他狠狠吻住,寧傾雪連掙紮都不敢,就怕碰到他的傷口。


    「誰能開口跟我解釋是怎麽回事?」


    寧齊戎的聲音令寧傾雪的身子一僵,轉頭看過去,就見自己的兄長好整以暇的冷眼看著。


    他方才親自在屋外熬藥,就看見自己的妹妹焦急的奔進了屋內,那副模樣,寧齊戎再不能自欺欺人的認為寧傾雪對趙焱司心中並無一絲悸動,更別提方才兩人的擁吻了,他神色複雜。


    「哥哥,不管如何都要保住他的腿。」


    寧齊戎一臉的莫名其妙,甩開了擋在他前頭的裘子,「他不過就是扭了下腳,養個幾天就能活蹦亂了,誰跟你說他腿要廢了?」


    「扭……扭了腳?」她腦子一轟,呆若木雞。


    「是。」寧齊戎不客氣的伸手拉開蓋在趙焱司腿上的絲被,就見腳踝處明顯的紅腫。


    寧齊戎伸手將一旁下人端著的藥膏塗在趙焱司的腿傷處,將醫者父母心的那一套全丟到了腦後,動作迅速又粗魯。


    趙焱司痛得皺了下眉,卻有沒有發出聲響。


    寧傾雪緩緩回過了神,看向趙焱司的眼神帶著憤怒,沒料到他連騙人的把戲都使到她身上了。


    對他氣惱之餘,有更多的不悅是對著自己,縱使騙盡天下來,也騙不了自己,她始終心屬於他。


    她站起身,片刻都不想再留。


    趙焱司不顧正在包紮的寧齊戎,眼捷手快的拉住她。


    「放下!」寧傾雪的聲音微冷,看到裘子上前,意欲解釋,她先發製人,「什麽都不要多言,我知你向來護主,很多事,縱使非你主子授意,但你是他的奴才,你的言行舉止在外人眼中就是代表著他。」


    寧傾雪的話令裘子當場愣住。


    趙焱司也沒多做解釋,知道寧傾雪正在氣頭上,任何言論在她耳裏聽來都是欲欲蓋彌彰。


    寧齊戎反應則是直接許多,他不管兩人之間發生何事,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就不允許外人欺負自己的妹妹。


    他伸出手,將寧傾雪拉到身旁,沒有理會趙焱司眼底的陰沉,徑自說道:「這幾日你就好生養著,別四處走動。」


    裘子看著寧齊戎拉著寧傾雪離去,正要上前攔人,趙焱司出聲,「讓他們走。」


    裘子立刻停下步,轉身麵對趙焱司跪了下來,「主子,奴才該死。」


    趙焱司不發一言,看著自己的腿,他早該知道,她看著溫柔,性子卻倔強,一旦認定,至死都不回頭。


    就如同上輩子,她不給自己或他留下一絲機會,從城牆之上一躍而下。


    天空碧藍透澈,萬裏無雲,不帶一絲輕風,烈日灼燒大地。


    寧傾雪放下手上的醫案,望著窗外,若有所思——


    明日便將離開屈申城,大部分的東西都已收拾妥當,劉孋正幫著她將整理好的書冊放進了箱籠。


    看著外頭天色,她輕聲喚道:「阿孋。」


    劉孋聽到叫喚,抬起了頭,「小姐?」


    「備馬車。」


    東西收拾到一半,劉孋有些意外,「小姐要出去?」


    寧傾雪淺淺一笑,點頭,「郡王府。」


    從她們離開郡王府後,小姐便從未再提過郡王府的任何人與事,就算是大小姐上門,小姐也是不冷不熱的接待著,如今在離城的前夕要上門,難不成是想辭行?劉孋心中狐疑,腳下卻沒遲疑,快速的出去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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