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太太示意香菱起身,香菱笑著走到思晴麵前,左看看右看看,「姑奶奶真是越來越好看,看來還是夫妻恩愛,」說道夫妻恩愛四字時眼神飄向思城,隻是思城紋絲不動,像是一切都與自己無關,香菱繼續說道「現在又懷了孩子,真是有福。」說完掩麵笑了笑,柳太太看兒媳對思晴很是親近,心裏十分不爽快,隻是這媳婦兒家世好,早就壓自己這個婆婆半頭了再怎麽生氣也不會表現的太明顯。


    思晴也是很奇怪,什麽時候自己與香菱關係這般好?要說好也該是思凝這個親小姑好,實在琢磨不透,「大嫂真是會說話。」說起來兩人現在的狀況,說是妯娌更像姐妹,真真假假人人心裏明鏡。


    「你們姑嫂和睦最好,我也乏了,和你母親先離開了。」柳國公道,說罷便示意柳太太與自己一起離開,年輕人的天地自己終究融不進去了。


    媽媽帶走東哥兒,柳太太帶著琴姨娘離開,屋裏隻剩下思晴,思城還有香菱。


    香菱坐在思晴身邊關切道「胎兒怎麽樣?有沒有覺得不舒服?」如果之前沒有想去,那表情絕對讓人信以為真。


    思晴笑著回答「還好,大夫囑咐過注意,飲食行動都很注意。」香菱聽了點了點頭,但心裏一直在思鎖什麽,忽然香菱問道「家裏的下人也真是要管好,要不再發生向上次馬車掉輪子的事,那就糟糕了。」


    思晴聽到眼中閃過一絲精明,再看了一眼思城,思城以若有若無的姿態搖了搖頭,思晴接道「是啊,上次也算是劫後餘生了。」說著笑了笑,一直看著香菱,香菱心裏有些毛,但表麵卻強裝淡定。思晴注意著香菱手上的小動作握拳,抓衣角,再一次確定心中的想法,隻是思晴怎麽都想不到動機。


    回府之前思晴便設下一個圈套,這件事在最開始聽取了蕭默的意見,一直保密,沒有傳開,


    思晴買通兩個婆子在國公府幾處碎嘴,說起馬車的事情,小範圍自然是隻在主子麵前說,婆子的話一般都會半信半疑,思晴隻是想讓婆子做出樣子,讓幕後的人誤以為是這件事傳遍了整個府,可以說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婆子隻是說了馬車事故,並沒有說是那一部分出了事,是馬,還是車,所以隻有幕後的那個人知道的最清楚,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思晴一開始並沒有絕對的把握把幕後之人引出來,所以隻把這件事告訴了思城,思晴對思城是無條件信任的,所以才會在香菱說出後,向思城提出疑問,思城搖頭則是表示沒有告訴過她。


    思城的眼神越來越暗,渾身似乎發出了另一種從不屬於他的氣質,這種氣質更像是蕭默身上的凜冽。


    思晴繼續道「大嫂怎麽知道馬車是車輪掉了?」


    香菱臉上的笑瞬間凝固又恢複原樣「不過是聽家裏的婆子說的,你也知道下人嘛,得到點新鮮事就要講個不停,難不成是因為別的什麽?」香菱雖然盡量平靜,但她的緊張還是出賣了自己,她的手雖然緊緊攥著絲帕,但還是不停的顫抖,似乎像是得了什麽病一般。骨節因為攥得太緊而隱隱發白。


    「這件事本來已經被夫君封鎖了消息,消息不過是我放出來的。婆子們說的是馬車事故,但並沒有說哪裏出了事故。隻是沒想到真的有人會往坑裏跳。」


    香菱的臉看上去有些蒼白,思城一直望著她,眼神冰冷似乎要把她看穿一般,又像是兩道利劍活生生的刺著香菱。


    香菱淡定下來,用手輕輕拂了拂耳邊的碎發,反而顯得更加從容,「大姑奶奶這是什麽話?說話可是要有證據的不然就是冤枉人。」


    思晴微微一笑「沒有證據,隻不過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人在做,天在看。」說完思晴站起身,準備離開。


    走到門口的時候,香菱則喊道「做了虧心事的分別是你跟你的好哥哥!」


    思晴停下腳步,身子有些僵,這些都管思城什麽事?香菱剛要繼續說道,便被思城冷冷的聲音打斷「家務事何必這般宣揚,還不夠丟人麽?」


    思晴從來沒見過思城發如此大的火,下人們更是沒有,聽到家務事三個字更是紛紛退去,沒人敢留在屋裏。經常發脾氣的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從不發脾氣的人突然動了怒。


    屋裏靜悄悄的好像一根針落在地上都能被聽到,忽然出現陣陣抽泣聲,思晴回過頭,見香菱已是淚流滿麵,「柳思城,你敢不敢把你心裏的話說出來?」


    思晴不得不一驚,對於古代的女子,誰也不會直呼丈夫的大名,更別說這說話的語氣,男尊女卑,不是說說而已。


    思城則輕聲道「別再鬧了,好好生活不好麽?」


    香菱則笑了笑,眼淚卻一直在臉上流「你不說我說。」她現在的樣子看起來無比惡毒。


    「柳國公的嫡長子愛上了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這是不是天大的笑話。」說完哈哈大笑,思城的眼睛好像一潭死水,臉上更是毫無表情,絲毫不像被揭穿秘密的人。


    而思晴是滿臉驚訝,甚至說不出話,她自是不願相信香菱的話,但這卻是一切事情的最好解釋,記憶中與思城相處的回憶碎片漸漸拚起,一切接踵而來。


    思晴不敢相信,更是不敢想象,思晴微微的張了張嘴,恢複理智,畢竟這件事傳了出去對思城有很大的影響,「大嫂真是說笑了,這樣蹩腳的理由怎麽好登上大雅之堂。若是大嫂還是想不明白繼續血口噴人的話,我也懶得再聽。」說完推開門準備離開。


    「他的書房放著你寫的字,畫的畫,甚至還有你的畫像,他每天都要去你住過的抱廈,站在梨樹下吹笛子,你覺得這樣正常麽?」香菱說話有些瘋狂,那眼神是極其的嫉妒,好像這麽久的壓抑一下全部釋放出來。


    思城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似乎也在等待思晴回答什麽,甚至望著思晴的神情有些絕望,思晴微微一笑「我自小與哥哥感情就好,要說愛,真談不上,要說喜歡,思城一直對我是妹妹般的喜歡,我就當大嫂多想了做了糊塗事。」說完這次真的離開,隻不過更像是落荒而逃。


    思晴聽見香菱說了那樣的話後,就不知要如何在思城麵前自處,怎麽都感覺自己是,任人的眼光在自己身上考量。


    更不能麵對的是思城的眼睛,思晴就是再不相信,在看到思城那絕望的眼神之後也有九分明了。事情說開了,兄妹還要怎麽做。


    屋裏隻剩下思城夫妻,思城上前去扶香菱,輕輕的幫香菱擦幹眼淚,香菱有些不敢置信,她想象過自己若是說了,思城會發多大的火,甚至會找理由休掉自己,隻不過她沒想到,在這樣的時候他還溫柔的替她擦幹眼淚,心裏更是窩火,他們兄妹就是這樣,都以為自己是聖人,把全部的過錯輕而易舉便進行原諒,好似給了別人多大的寬容與恩寵,香菱躲開思城的手「不必假裝慈悲,我也不用可憐。」


    思城收回頓在半空中的手,歎了一口氣道「你並不可憐,隻是有些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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