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的那條小路到了低窪的盆底旁邊就不是很明顯了,仔細辨認之後才能隱約找到一條可以下去的路。


    下坡的路很陡,而且很潮濕,整個斜坡上都長滿了青苔,一個不消息就會滑下去。


    深度差不多二三十米,若是真滑下去,也不是鬧著玩的。


    所以在往下走的時候,每個人都格外的小心,李成二在最前麵,我第二個,邵怡在我身後,弓澤狐斷後。


    越往下走,那深林裏麵的犬吠聲音就越大。


    而且那聲音也越來越粗,越來越不像是犬吠了。


    這個時候還是上午,正是陽氣上升,陰氣減弱的時候,可這個林子的陰陽之氣顛倒,陽氣衰減,反而是陰氣逐漸增加,這種逆轉陰陽的地方,要麽有大災,要麽有厲害的髒東西出世。


    可姚鳳臣作為虎魂的控製者,也才紅厲的修為,那虎魂真能有這麽強大的氣勢嗎?


    我正在努力思索自己腦袋那些知識的時候,李成二就在前麵說了一句:“陰陽逆轉,虎犬不分,這是大妖降世的征兆啊,那條大狼狗若真是張向軍家裏丟的,那問題可就大了。”


    我問大在什麽地方。


    李成二就說:“張向軍家的狗應該是近兩年的新狗,絕對沒有成妖的可能,而它唯一成妖的可能,就是身體被占。”


    我想了一會兒說:“就是修仙小說裏說的奪舍嗎?”


    李成二搖頭說:“你都說是小說了,在我們江湖中,這種現象有兩個說法,一個是附身,一個是附駕,附身很容易解釋,就是鬼魂搶占一個人的身體,這種搶占一般都是帶有惡意的,會傷害到身體裏原本的魂魄。”


    “而附駕就不一樣了,通常是指神明降臨在某個物體的身上,讓那個人獲得超然的力量,這種對身體的占據基本不會傷害到原來的魂魄,屬於是善意的。”


    “根據我以往的經驗,這林子裏發生的應該是附駕,而不是附身,可奇怪的是,既然是附駕,就不應該有陰戾之氣,可林子裏的陰戾之氣偏偏有很多,這有點超乎我的理解。”


    神明降臨?


    我愣了一會兒說:“這大蟲窩是傳說四神獸白虎的後代,這裏降臨的該不會是白虎吧。”


    李成二道:“難說!”


    說話的時候,我們一行人已經下到了盆地的底部,同時往裏麵也深入了十多米。


    走在最前麵的李成二忽然停了下來。


    我問他怎麽了。


    他就說:“宗老板,這裏的風水,你看一下,有沒有什麽值得注意的地方。”


    我深吸一口氣開始分析這個盆地,可我發現這個地方,隻是一個大坑,形不成,勢不就,從風水學分析,這裏隻不過是一塊普普通通的地方,並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


    因為它太普通,我甚至找不到什麽說辭來。


    不過很快我的腦子裏閃過一道靈光,我將大蟲窩的無形、無勢力和整個動刀梁子的地貌集合了起來。


    風水中龍穴需要證佐,而證佐的方式有很多,項目也有很多,比如明堂、朝案、帳幕、纏水、龍虎四應、鬼官禽曜、三分三合、十道天心等等。


    而東道梁子村和大蟲窩,以及後山的麒麟溝形成了很明顯的北高南低,而在南部,有一個半圓形的盆地,在盆地的南麵,還有一座半月形的山脈。


    所有的山勢組合在一起,就是很標準的“本身龍虎”的真龍局勢。


    而本身的龍虎的四應也很明顯,北麵麒麟溝,南麵大蟲窩,東麵的龍洞,西南的鬥岑凰巢。


    不過這個真龍局,並不是貴龍,而是一條賤龍,貴龍主權貴,賤龍守囹圄,前者下葬可得真龍風水護佑,而後者若是葬了人,就如同進了監牢一樣,賤龍也是龍,他會把後者的魂魄當成罪犯一樣羈押在風水穴中,讓其永世不得超生,直到魂飛魄散。


    看樣子,當年榮吉選擇在這裏修建永興觀,在這裏封禁罪魁禍根胎也是有道理的。


    看到這些,我也是一一說明。


    說完我就補充了一句:“在這個大風水局中埋葬的人,後人基本不會出什麽權貴,如果我沒猜錯,整個東道梁子村沒有出過大學生,當年出了一個張誌豪,還給橫死了。”


    “這裏的人,平均生活水平是提高的,可也是相對的,可他們的地位卻始終無法提高,哪怕是從這裏搬出去的人,他們在外麵生活,三代之內,也無法徹底翻身,或許會有點小錢,但是社會地位不會高!”


    聽我說完,李成二就道了一句:“這裏風水這麽差,當年東大梁子為什麽會在這裏建村呢。”


    我搖頭,表示這個自己就不知道了。


    這個時候我補充道:“對了,賤龍守囹圄,並不代表這裏所有人的魂魄都無法輪回,大部分的魂魄都隻是受到氣運影響,不會影響到魂魄的輪回,隻有一小部分人,埋葬的時候,選錯了地方,正好選在風水局中的煞地上,那樣才會被賤龍羈押。”


    “比如龍形上的麒麟溝的永興觀,罪魁的禍根胎就被羈押在那裏。”


    “包括後麵的張翠英,以及她變成了小罪魁的孩子,都被賤龍羈押了。”


    “張翠英和他的孩子能離開這裏,完全是因為張誌豪,張誌豪以活人的方式,把她從這裏帶了出去,賤龍是不會羈押活人的。”


    “再比如大蟲窩埋葬姚鳳臣的地方,是虎勢上的煞地,所以姚鳳臣也被羈押了。”


    “而賤龍羈押他們的方式很簡單,就是用強大的怨戾之氣,讓他們的魂魄變得很重,進而無法離開。”


    “當然,羈押罪魁禍根胎的地方,還有其他的陣法加持,羈押效果會更好一點。”


    “可不管怎麽說,怨氣,戾氣,這些都是賤龍羈押魂魄的主要手段,也是它手中的‘枷鎖’。”


    聽到我的補充,李成二就說了一句:“看來我們不單要給張翠英遷墳,還要給姚鳳臣把墳也給遷了,而且按照你的說法,賤龍也是龍,既然是賤龍,那這裏出一兩個類似神明的,能夠附駕的魂魄也是很正常的事兒。”


    “不過既然是賤龍的龍穴,那養出能夠附駕的魂魄的,也是煞神,雖然不會傷害附駕身體的魂魄,但是卻會利用附駕的身體作惡,然後給那副身體帶來不好的因果。”


    “吼!”李成二話音剛落,林子裏直接傳來一聲粗重的虎嘯聲音,原本的犬吠已經徹底的消失了。


    李成二皺了皺眉頭說:“看來那煞神的附駕已經徹底完成了。”


    說著李成二就帶頭繼續往裏麵走。


    我們一行人也是緊隨其後。


    越往裏麵走,裏麵的戾氣就越厚重,我們一行人也是知道,我們距離正主也是越發的接近了。


    可那種接近卻又好像很遙遠,總是覺得快到了,可卻又一直看不到。


    又或者說,那髒東西就在我們附近,它不露麵,隻是為了用它身上的氣息引著我們去一個地方,它離我太遠了,是怕我們跟丟了。


    帶著各種各樣的顧慮,我們終究還是跟了上去。


    差不多過了四十分鍾,邵怡就說了一句:“宗禹哥哥,成二師兄,我們差不多走了十多裏路了,會不會進了那個髒東西的陷阱裏,還要繼續往前走嗎?”


    李成二停下思考。


    我這邊則是從背包裏掏出一瓶礦泉水喝了一口。


    就在這個時候,弓澤狐忽然指了指我們左側說了一句:“你們看那邊。”


    我們順著弓澤狐手指的方向看去,就發現在距離我們三四百米處,在一顆大樹下有一顆一人多高的石頭,而在那石頭上麵站著一條黑黝黝的犬類動物。


    隻不過那東西的雙眼明亮,遠遠望去就看到幽幽藍光。


    李成二拍了拍弓澤狐的肩膀說:“小狐狸,你的感知力果然很強,等你的缺一門練到登峰造極的時候,說不定……”


    說到這裏李成二忽然停住,然後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笑了笑看了看遠處的犬類動物說了一句:“好了,把各自拿手家夥都準備好了,我們過去會會他。”


    我則是好奇跟上李成二問了一句:“等小狐狸缺一門登峰造極的時候,說不定會怎樣?”


    李成二就說:“其實也沒什麽,就是再生造化而已。”


    再生造化,這就說的有些籠統。


    我沒有繼續問下去,而是抓住命尺緊隨李成二的步伐跟了上去。


    小狐狸那邊也是握了一條草繩在手裏,邵怡則是抓緊了自己的剔魂刀。


    不一會兒,我們就來到了距離那石頭二三十米處,我們也是終於看清楚了石頭上的東西。


    是一條大黑狼狗,如果不出什麽差錯,應該就是張向軍家裏丟的那條狗了。


    它身上的毛都豎立了起來,一陣微風吹過,那些毛還隨著風輕輕的擺動,讓人覺得有一種王者風範。


    就在我們看那條大黑狼狗的時候,它也是緩緩蹲了下去,接著竟然口吐人言:“就是你們抓了永興觀的小道士?”


    我愣了一下瞬間反應過來了,他說的是姚鳳臣。


    我們在東道梁子村做的事兒,他在大蟲窩竟然都知道了,看來那附駕在大狼狗身上的煞神不簡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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