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黃教授的時候,秋震說話的語調明顯變了一下,我能聽出來,他對黃教授也是充滿了疑惑。


    很顯然,我從他那裏無法獲得更多有關黃教授的資料。


    秋震那邊稍微停頓了一會兒繼續說道:“在火妖穀的那幾天,我一直有一種錯覺!”


    說罷,他又停住了,整個人陷入了沉思。


    開始我沒有催促他,可過了幾秒鍾他還不說話,我就問了一句:“什麽樣的錯覺。”


    秋震這才說:“我總覺得黃教授好像是在火妖穀出生和長大的,不然他不會對火妖穀那麽的了解。”


    在接下來,我又問了秋震幾個無關緊要的問題,秋震也是一一回答,不過他的回答並不能給我帶來更多的信息了。


    我們的車子開始沿著省道一直走,而後是縣道、鄉道,最後變成了無名小道。


    那無名小道上偶爾有一個村子,可村子看起來格外的凋零,沒有什麽生氣可言。


    最後我們的車子在一個叫小瓦溝的村子停下,這個村子位於一處深山腳下,村子裏隻有十幾戶人家,背後的大山格外的陡峭,根本沒有攀爬的地方。


    而那十幾戶人家絕大多數都是老人,村子裏的孩子都看不著一個。


    我們抵達這邊的時候,已經是傍晚的六點多鍾了,進村的時候秋震就跟我們介紹說:“這個村子的年輕人基本都已經搬出去了,村子十六戶人家,住著八個老人,大部分房子都是空的。”


    “因為這裏地勢偏僻,土地貧瘠,現在就算是過年,也很少有年輕人回來過年。”


    “當地也在規劃,將這個老村取消,以後這裏就完全變國有的林地了。”


    車子進村的時候經過一座很老的石橋,那石橋的橋頭豎著一塊石碑,上麵寫著三個繁體字:“小瓦溝。”


    在石碑的後麵還寫著一篇文字,我本來要下車去查看,可秋震卻對我說:“上麵的內容黃教授已經考究過了,大致講了一下小瓦溝村的由來,如果你感興趣的話,我可以給你講一下。”


    我點頭說:“自然是感點興趣的。”


    車子過了橋,往裏麵開了一百多米,就在一個廣場上停了下來,說是廣場也不過籃球場大小,中央位置還放了一個廢棄的碾盤。


    我們的車子就在碾盤旁邊停下,停好了車子秋震才跟我說:“這個村子之所以叫小瓦溝,是因為這裏曾經有一個燒製磚瓦的窯廠,第一批來這裏住的人,也是靠著燒磚瓦生存,後來因為沒有了燒磚瓦的土,這裏的窯廠就倒閉了,一部分人選擇了離開,一小部分則是留下來耕種開出來的幾十畝荒地。”


    我問那個窯廠的舊址還不能找到。


    秋震就說:“都沒有幾百年了,找不到了。”


    說話的時候,秋震指了指村子裏麵道:“山路難走,我們今天就在村子裏麵住下,我們住在一家姓姚的老人家裏,老人獨居,老伴前年過世,他有一個兒子,前些年下煤窯給砸死了,賠了一些錢給老人,不過那些錢卻是沒有辦法給老人買回親情的。”


    不一會兒我們就到了那位姚姓老人的家門口,房子是純石頭房子,大黑漆的木門,上麵還貼著已經泛白的門神像,門框上的對聯也是被撕了不少。


    門是虛掩著的,秋震敲了敲門道了一句:“姚大爺,我又帶新隊員來了。”


    不等裏麵有回應,秋震就把門推開開始往裏麵走。


    我們幾個也是緊隨其後。


    進到院子裏的時候,一個老人正好從主屋裏走出來,他看起來六十多歲,身體佝僂的厲害,比一般六十歲的老人看起來要老很多。


    他對著我們笑了笑說:“小秋啊,你們科考隊又來人了啊,你也沒提前通知,我也沒給你們準備晚飯。”


    秋震禮貌還禮道:“沒事兒,我們帶著吃的東西,自己做點就好了,您要是沒吃,就跟我們一起吃點。”


    老人點了點頭說:“那最好了。”


    說罷,老人露出一臉狡黠的笑容。


    秋震指了指兩件客房說:“姚大爺,麻煩你帶我們隊員去看下房間,我去準備吃的。”


    老人點頭。


    接著老人看了看我們這邊,然後目光就落在東方韻娣和邵怡的身上,接著他忽然笑了笑說:“你們這些年輕姑娘,待在城裏不好嗎,非要到那山裏去受罪。”


    東方韻娣隻是笑了笑沒吭聲。


    邵怡則是道了一句:“我們不受罪。”


    很快老人就領著我們去那邊看了看,男人一間房,女人一間房,每個房間裏都有好幾個石頭搭建的臨時床,看樣子是之前科考隊和賈家的人住過的地方。


    我們把東西放到房間裏後,就跑到院子裏來聊天,畢竟那屋子太過擁擠了。


    我們來到院子裏的時候,老人正端著一個盤子在嗑瓜子,瓜子皮被他隨口吐在院子裏。


    見我們出來,他就把托盤往我們這邊遞了一下說:“喏,吃點?”


    李成二毫不客氣,過去抓了一把瓜子。


    其他人則是看了看都沒有動。


    抓了瓜子之後李成二就問老人:“老人家,您怎麽稱呼啊。”


    老人說:“姚宗生!”


    李成二笑道:“聽您的名字,像是書香門第的出身啊。”


    姚宗生笑了笑說:“啥書香門第啊,我父親之前去鎮裏上過一年多的私塾,這才給我起了一個像樣的名字,我就不行了,父親走的早,沒讀過書,年輕的時候因為鬧饑荒,還去城裏要過飯。”


    李成二也不再問了,而是安心地嗑瓜子。


    這個時候姚宗生卻說了一句:“山裏麵有什麽東西,你們科考隊的人一批又一批的往裏麵送人,前幾天你們送走了幾個袋子,雖然是大晚上運走的,可我看的出來,裏麵裝的是人,或者是死人,山裏的東西挺危險的吧。”


    我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姚宗生說:“對山裏麵的情況,你都知道一些啥,我們是新來的,對立麵的情況還不算很了解。”


    姚宗生想了一會兒就道:“你們想知道啊,那我就給你們講講,我們村子為啥子叫小瓦溝,你們知道了吧?”


    我們都點頭說知道了,而後我又補充了一句:“村口的石碑上也寫了,是因為這裏之前燒過磚瓦。”


    姚宗生搖頭說:“其實是不對的,你們看看我們這附近的山,全部都是硬山石,那裏有合適的土給我們燒磚瓦啊。”


    姚宗生這麽一說,我的興致立刻被勾了起來。


    見我們都不說話,姚宗生得意道:“我們村子有一條河,一直通到深山裏麵,河的盡頭有幾口泉眼,一下雨,那幾口泉眼就會往外噴黃泥,那黃泥才是用來燒製磚瓦的材料。”


    “隻不過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泉眼給堵了,所以窯廠才關的,我們這裏是沒有什麽黃土山的,石碑上寫的是假的。”


    我問姚宗生他是怎麽知道這些的。


    他愣了一下,然後說了一句:“我兒子有一天發現的,不過也就噴了那一次,再後來每次下雨,我都去那裏看,再也沒有噴過了,而我兒子看到那裏噴黃泥後,沒幾個月就死在煤礦裏麵了。”


    “所以我覺得那泉口是有詛咒的,看到噴黃泥就意味著死亡,或許是之前辦磚窯廠的那些人留下的詛咒。”


    姚宗生說完,東方韻娣就問了一句:“這都是您憑空猜測的啊。”


    姚宗生搖頭說:“也不完全是猜測,我兒子死後,他給我托過夢,說我們村子的西邊有一個窯廠,那裏的人每次下雨都會去泉口取黃泥,還說他們取黃泥的時候,會在泉口留下一個銀錠子,我兒子暗地裏發現了,就把銀錠子偷偷拿走了,後來那幾個取泥的人就追到了煤礦上,用錘子砸塌了礦井,把我兒子給……”


    東方韻娣說:“一個夢而已。”


    姚宗生說:“可奇怪的是,我兒子告訴我,他取回了銀錠子,就放在我家櫃子裏,當天夢醒之後,我去翻櫃子,你們猜我從櫃子裏麵翻出了什麽?”


    我疑惑道:“不會真是銀錠子吧?”


    姚宗生搖頭說:“不是,是一張用黃紙折成的元寶。”


    “找到那紙元寶後,兒子又給我拖了一個夢,說是讓我把元寶給燒了,這樣那些人就會放我兒子去投胎,否則他們不放我兒子走。”


    “所以我醒了之後,就趕緊把紙元寶給燒了,而後我就再也沒有夢到我的兒子,我想他是去投胎了。”


    “不過每次想到這件事兒,我都覺得是髒東西害死了他,我想著找那些東西報仇,我去村西,去山裏麵的泉口找,晴天去,雨天去,可我卻沒有我兒子的命,我沒有看著他們。”


    說著姚宗生開始變得有些傷感了。


    我這邊不由眉頭緊皺,如果姚宗生講的都是真的,那小瓦溝的窯廠並沒有消失,而是成了一個尋常人看不到的陰邪場所。


    泉口噴黃土,該不會和深山裏火妖穀的蜂巢土山有關係吧?


    這裏的事情果然不同尋常啊。


    就在我準備再向姚宗生問點什麽的時候,我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我打開一開,是父親打來的電話。


    接了電話,我就聽到那邊傳來並不是很清楚的聲音,我“喂”了幾聲說:“信號不好。”


    姚宗生指了指房頂說:“你去房頂上打電話,上麵信號好。”


    我順著梯子爬上房頂才聽到父親那邊說:“你那邊什麽情況,怎麽信號都沒有!”


    我說:“我按照你的吩咐過來幫賈家處理火妖穀的事情了。”


    父親那邊愣了幾秒就怒道:“我說讓你帶著醫家的小妮子去救賈雲生,沒讓你攙和那邊的事情,你怎麽不審題啊。”


    我“啊”了一聲,也有點懵。


    父親繼續說:“你真是會給自己找麻煩,賈家參與進去,已經給榮吉惹了麻煩,如今你這個榮吉大朝奉也送上門去了,以後你恐怕會被薛銘新牽著鼻子走。”


    我疑惑道:“您知道薛銘新?”


    父親說:“知道,官方的大名人,以後有機會,你也會了解她的,她的手段可是厲害的很,說不定你已經被她算計進去了,你還是個相師呢,真是丟人!”


    我狡辯道:“我算的是命理,又不是人心。”


    父親則是說了一句:“人心你都搞不明白,你還算什麽命理。”


    我竟無言以對。


    很快父親又說了一句:“既然你參與了進去,那也就沒有退路了,有始有終吧。”


    我這才問父親找我什麽事兒。


    父親就說:“就是通知你,提前一個星期去柳家的解厄大會,到了蜀地,你按照一個地址去找柳雲一。”


    我疑惑道:“柳家的叛徒?”


    父親則是道:“別管是不是叛徒,你找他就對了,地址我一會兒發你手機上。”


    說罷,父親就掛了電話。


    我沒有立刻下房,而是在房頂上等父親發消息過來。


    可就這個時候,我就發現在房頂的房簷上坐著一個男人,他穿著一身黑糊糊的衣服,雙腳蕩在房簷的外麵。


    我愣了幾秒就明白了過來,那不是人,而是髒東西。


    我摸了摸身後,就發現自己裝符籙和命尺的背包被我放在房間裏。


    就在我準備悄悄摸下房的時候,那個人緩緩轉過了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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