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薇至那邊不一會兒就過來了,他手裏拽著一根繩兒,繩子的另一端綁著一個披頭散發,渾身血跡的男人,那人嘴角上揚,臉上掛著一絲瘋瘋傻傻的笑意。


    一邊走,那男人的嘴裏還嘀咕著一句話:“真好玩兒,真好玩兒,血滋出來了,像真的煙花一樣,躥的好高,就是太短了,時間太短了……”


    他後麵還有幾句嘀咕,不過說的都是一些聽不懂的話,像是隨口的哼哼,或者某種怪叫。


    而那種怪異的叫聲好像是青蛙裝到了鐵桶裏,叫聲很急,讓人覺得他很興奮。


    聽到瘋男人叫了起來,夏薇至就拽了一下手中的繩子,扯的那男人一個踉蹌,那男人這才驟然停下叫聲,然後一臉驚恐地看向了我。


    夏薇至在旁邊說道:“老實點,別亂動,別亂叫,一會兒問你什麽,你就說什麽。”


    不等我開始問問題,瘋男人就搖頭說:“不能說,不能說,會遭報應的,不能說,啥也不能說。”


    夏薇至大聲道:“啥不能說,你要是不說,我現在就殺了你,還有什麽報應,比這個來的更快嗎?”


    瘋男人繼續用瘋瘋癲癲地聲音說:“殺我,好啊,快殺了我,我喜歡被殺掉,哈哈哈……”


    夏薇至看著我問:“宗老板,要不要給他上點手段?”


    我搖了搖頭說:“不用,這個瘋子身上加了禁製,袁木孚給我的資料裏提到了,我們要是稍稍有通過他意識撬取信息的意思,他立刻就會死,而且是內息爆體的那種。”


    夏薇至說“那幹脆廢了他的內息。”


    我說:“你廢他內息,他爆炸的更快。”


    夏薇至似乎也發現了這一點,便不再吭聲了。


    我繼續盯著瘋男人看:“屠滅長壽穀的人,就站在這個瘋子背後,殺了這個瘋子,本來可以消滅所有的罪證,可那人卻偏偏留下了這個瘋子,他是故意放出消息,他這麽做估計目的有二,第一個便是警告那些上昆侖的小門派,上昆侖可能會被滅門,是在阻止我們榮吉的動員工作。”


    “這其二嗎,他可能是借著這個線索,引某人過來。”


    夏薇至問:“引誰,你嗎?”


    我搖頭說:“還不清楚,興許和我也有點關係吧。”


    夏薇至看了看瘋子說:“那這個家夥怎麽弄,處理掉嗎?”


    我看了看瘋子道:“嗯,殺了吧,不管殺人是不是他本意,可他畢竟殺了長生穀其他的所有人,他的罪孽洗不清了。”


    夏薇至點頭,就拽著瘋子往村子裏麵走了。


    等著夏薇至走遠了,邵怡那邊似乎發現了什麽,就叫了一聲我的名字:“宗禹哥哥。”


    我趕緊問邵怡怎麽了。


    邵怡略微帶著一絲害怕說:“我發現了禍根胎。”


    我趕緊又問:“在哪裏,村外?”


    邵怡說:“不是,就在村子裏,一口井中。”


    說著,邵怡收了自己的外周天,然後快速走到我身邊,拉著我的手就往村子裏麵跑。


    這村子的街道很幹淨,偶爾有幾片落葉,也完全不影響這裏的整潔,反而給這街道多增加了幾分的趣味。


    我們跑過的時候,一些落葉也是跟著亂飛。


    沒幾步,我們就跑到了村子中央的一口古井前,說這裏是口古井,是因為一到這邊,我就發現這裏的人煙氣息足足有三百餘年,這口井和這長生穀的村子差不多的年頭兒。


    跑到古井旁邊,邵怡就指了指那口井說:“就在井下。”


    來到古井旁邊的時候,我仍舊感覺不到下麵有禍根的跡象。


    我將天目觀察的範圍縮小到這口井上,看了足足兩分鍾才稍稍發現一些端倪。


    這井中的氣息雖然和村子的亂流混為一體,可這裏的氣息之亂又和整個村子的亂有些不一樣。


    村子裏的亂是雜亂無章的,而這裏的亂是故意為之的亂,是有跡可循的,是有細微規律的。


    這井下的確有東西。


    看到這裏,我就對邵怡豎起大拇指說道:“十三,厲害啊,發現了我都沒有發現的東西。”


    邵怡有些害羞說:“我隻是運氣好,再給宗禹哥哥一點時間,你一定也能發現的。”


    這話倒是不假。


    不過邵怡早些發現,對我們的幫助還是很大的,也讓我少走了不少的彎路。


    這個時候,夏薇至也是跟著跑了過來,他見我和邵怡站在井邊,就問道:“裏麵有東西。”


    我點了點頭。


    夏薇至又說:“我下去看看?”


    我搖頭說:“先等一會兒,讓我先探探下麵那東西的虛實,那玩意兒隱匿神通極為厲害,袁木孚他們肯定也探查過這口井了,能躲過那些天師們,可見其不簡單啊。”


    說話的時候,我也是繼續集中力量在天目上,再用天目仔細觀察周圍。


    下麵的禍根胎應該是處於沉睡狀態,對我的探查暫時沒有任何的反應。


    我緩緩將我的氣息注入,那股有規律的亂流之中。


    那一瞬間,本來混亂的氣一下變得更加的有規律了,一個規則的外周天氣息就沿著古井的井壁鋪開,這是一種類似爬山虎的藤蔓類的植物形態外周天。


    那外周天蔓延的很快,一下就出了古井的井口,並且迅速向我、夏薇至和邵怡攀附而來。


    一旦被這些東西纏上,肯定會很麻煩的。


    我周身的符籙外周天開啟,禦水靈符飄出數張,然後“休咻”地鑽進古井之中,無數的水流沿著爬山虎而上,然後迅速將向我攀附而來的藤蔓給包裹了起來。


    我再念一聲:“冰封!”


    那些水迅速結冰,就把藤蔓外周天給凍住了。


    藤蔓外周天還想著掙紮,可我的氣死死纏在其表麵,在我符籙對水的控製,藤蔓外周天掙紮了幾下就放棄了。


    再接著,我就聽井裏麵傳來一個悠悠老嫗的聲音:“是誰,擾了我的清夢?”


    我這個時候,也在通過藤蔓外周天身上的氣息來對比之前那瘋子身上留下的禍根胎氣息。


    我發現,那瘋子的氣息,和古井中的禍根胎的氣息,完全吻合。


    所有的事情好像都變得簡單了,真正的凶手就在眼前。


    可一切又讓我覺得太簡單了,直覺告訴我,我所查到的事情,不一定是真相,畢竟還有個可能存在的真仙。


    我思考著這些問題,並未回答禍根胎的問題。


    再接著那老嫗的聲音繼續傳來:“咦,村子裏的人呢,我的孩子們呢,怎麽都死完了?”


    老嫗的聲音先是震驚,然後是生氣、惱火。


    我這個時候才說:“這個村子的人的確是死完了,你是誰,和這個村子有什麽關係。”


    我的話剛說完,那井底下的禍根胎忽然暴怒,那藤蔓外周天忽然“嘭”的一聲炸掉了。


    我施展神通凝結在上麵的冰也是瞬間全部碎了。


    新的藤蔓從井口噴出,然後對著我的脖子纏繞而來。


    我一抬手,就把藤蔓抓到了手中,同時一股內息順著我的手掌流入藤蔓之中,靠近我的一截藤蔓外周天,就直接“嘭”的一聲給斷掉了。


    那藤蔓也是迅速縮回到了井口之下。


    井口下老嫗的聲音再傳來:“好厲害的小子。”


    那老嫗不攻擊了,我便問:“你和這個村子什麽關係,我不是殺這裏這些人的凶手,你不用著急和我動手,相反,我是來調查這件事兒的。”


    老嫗這才悠悠地說了一句:“我是杜二一的妻子,我叫杜思思。”


    杜二一的妻子?


    不等我細問,她繼續說:“我丈夫走了兩百餘年了,我在這裏等了兩百餘年了,他說過,他會回來接我的,總有一天,可是他沒有,再也沒有回來。”


    老嫗的聲音,悠悠長長,其中盡是思念和埋怨的味道。


    老嫗忽然問我:“你是誰?”


    我說:“我是宗禹,榮吉當世的大朝奉!”


    老嫗“哦”了一聲說:“榮吉的大朝奉啊,我說你的實力怎麽這麽強,這就說得通了。”


    “對了,我的孩子們怎麽來著?”


    “死了,對了,全部死了,我感覺到了,我的孩子們都死了,這是怎麽回事兒。”


    這老嫗的思想,好像也有點不正常。


    杜二一?


    我在心裏念了一會兒這個名字,忽然想起戲子杜梅笙也姓杜,他的師父杜離安也是姓杜,事情趕到一起了,他們之間會不會有一些聯係呢?


    所以我就問了一句:“你孩子們的死,我們還在調查中,目前還沒有什麽線索。”


    “對了,你的孩子中,有沒有一個叫杜離安的?”


    老嫗道:“誰是杜離安,沒聽過?”


    這老嫗的腦子不好使,我不一定問的出來什麽。


    所以我就結合老嫗的外周天,在意識裏快速起了一卦。


    簡短的卜算之後,我也瞬間明白,杜離安就是老嫗的後人,而且還是支係的後人,雖然隔了幾代,但是血緣關係假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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