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梓悅嘖嘖幾聲,挑了挑眉道:「咦,這是瑞王爺嗎?是不是我眼花耳背了?怎麽好像個小媳婦似的?」


    夏亦軒瞪了她一眼,隻是沉默不語。


    這樣的夏亦軒實在不多見,慕梓悅隻覺得心頭一個角落驀然就軟了下來,酸酸的,甜甜的,讓人的腦袋慢慢地暈乎了起來。


    「亦軒兄,」她低低地叫了一聲,「以前都是我錯怪你了,你忠心耿耿,不可和那兩個人相提並論,我以後都不會再疑心於你,平南軍和禁衛軍有你在,必定會如鐵桶一般護得陛下周全。從今往後,陛下那裏,還需你多加扶助。」


    夏亦軒一怔,有些疑惑地看著她:「怎麽,我多加扶助,那你呢?你要去哪裏?」


    慕梓悅的心裏咯登了一下,笑著說:「我自然和你一起匡扶陛下啊,我倒是想雲遊天下,隻是陛下肯放嗎?」


    夏亦軒放下心來:「雲遊天下一個人可沒意思得緊,等再過些日子,朝中事物沒這麽繁雜,我們向陛下告假,我陪你去。」


    慕梓悅鼻子一酸,點了點頭:「那就說好了。對了,過兩日便是休沐了,我聽說木齊山西側有個十裏竹林,竹海林濤,宛如仙境一般,我去了木齊山這麽多趟,卻一直沒有到過那裏,不知亦軒兄有沒有興趣先陪我共遊?我……我有好些話想和你說……隻是在這裏不太方便……」


    一陣狂喜湧上心頭,夏亦軒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顫聲道:「你……你邀我共遊木齊山?」


    「是啊,」慕梓悅掰起了手指頭,「六月二十五是休沐,不如我要提早一日去那裏打探一下有什麽好玩的,哎呀,六月二十五日是那魯齊勝問斬的日子,我午時三刻還要監斬,不能提前去安排……」


    「我去,我早一日去就是,你隻管監斬後來就是。」夏亦軒不能自己,一疊聲地應道。


    「好。」慕梓悅凝視著他的眼睛,咬了咬唇,露出了一個笑容,「那就這樣說定了,六月二十五,我們在木齊山下,不見不散。」


    第二日,慕梓悅照例十分忙碌,早朝後,慕大和幾個王府親衛一直在書房中商議,一直過了午膳,才陸續離去;下午,慕梓悅到了刑部大牢,去看了看就要處決的魯齊勝,那魯齊勝雖然形容憔悴,倒也還有幾分氣骨,隻是怨毒地看著她,並沒有失態地叫罵。


    「魯大人,明日你就要上路了,還有什麽未竟之事,可以說出來,看看本王能不能幫你一二。」慕梓悅淡淡地問道,也不是她心存惻隱,畢竟是兩朝元老,她總要代夏雲欽來做做樣子。


    「都這模樣了,我還有什麽未竟之事。」魯齊勝頹然一笑,「慕梓悅,是我小看了你,居然被你這小娃兒掀翻了船。」


    慕梓悅哂然一笑:「魯大人,旁的話就不必說了,今日本王為你送上斷頭酒,但願你來生能投個好人家。」


    魯齊勝「呸」了一聲:「你不必太得意,伴君如伴虎,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哪天你便也會落得我這般下場,到時候我在黃泉看你身首異處,豈不快哉!」


    一旁的獄卒嗬斥了起來,慕梓悅也不生氣,悄悄湊近了牢房低聲道:「說的也是,魯大人不要太快投胎,在閻王爺那裏溫一壺酒,等本王來陪你。」


    說罷,她大笑而出,跟在身後的幾名侍衛也魚貫而出。


    「怎麽樣,這幾日牢房裏可正常?有沒有什麽閑雜人等出入?或是有什麽眼生的人來探望?」慕梓悅詢問著守衛牢房的頭領。


    「王爺放心,這裏三班輪值,一共有三重守衛,進出都需呂大人的令牌,一隻蒼蠅都進不來。」頭領答道。


    慕梓悅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一旁的慕十八聽了,有些興奮地說:「王爺,難道會有人來劫獄?」


    「萬事皆有可能,小心為上。」慕梓悅又叮囑了頭領幾句,便離開了大牢。


    「那明日會不會有人來劫法場?我可渾身閑得發癢。」慕十八把拳頭捏得咯咯作響,躍躍欲試。


    「就算有人來劫法場,用得著你出馬不成?」慕梓悅輕哼了一聲,「明日你有機密要事去辦,可不許辦砸了,辦砸了就把你一腳踢到征西軍中去。」


    慕十八情不自禁地挺起了胸膛:「機密要事?王爺放心,我慕十八一定拚了性命命也要完成!」


    時間好像過得特別得快,眨眼便日暮西沉,晚霞滿天。為了昨日的約定,慕梓悅早早地便遣人去沁元閣定包房,哪裏曉得,這荷花燈會一弄,沁元閣居然人滿為患,包房已經排到了十日以後。


    慕十八和同去的親衛一溜兒排開,帶著刀在沁元閣門口站了兩個時辰,來往的客人見了都忙不迭地避開。到了後來,老板叫苦不迭,隻好親自出馬,把自己的一間包房讓了出來,這才皆大歡喜。


    沈若晨和方於正早早地就到了,他們倆原本便交好,時常在一起談詩論文,針砭時事,這次賞燈飲酒,雖然來得有些尷尬,卻並未影響兩個人的交情。


    店裏的小二忙得腳不沾地,為他們倆斟了茶以後,見主客還沒到,便退了出去。兩個人坐在窗邊,河邊的涼風習習,樓下人影瞳瞳,十分愜意。


    「梓悅怎麽還不來?不是約好了申末嗎?」方於正往窗外張望著,有些詫異,「她向來很守時。」


    「於正,我心中有一疑團,想問你好久了。」沈若晨心中一動,微笑著問。


    方於正看了看他,心中了然:「我知道,你想問我,我什麽時候和梓悅摒棄前嫌了是不是?」


    「是啊,你一直對她不屑一顧,多番彈劾,怎麽去了平魯之後,便好像變了個人似的。」沈若晨十分不解。


    「朝堂之上,我自會秉持禦史台之責,梓悅若是有什麽錯事,我必不會徇私,若晨你大可放心,」方於正正色說,旋即臉上神情一柔,語調便輕了下來,「可私下裏,他和我以前以為的那個慕梓悅大大的不同,我喜歡和他在一起。」


    沈若晨的心中一沉,眼前的方於正眼神迷離,仿佛……有些不對勁……「於正,你了解他嗎?你可別把他和他妹妹弄混了!」


    「可能吧……弄混了便弄混了……和他在一起,我覺得挺開心的,別的我也沒想這麽多。」方於正心中有些迷亂,自回京之後,他忍了好些日子沒去見慕梓悅,每日夜深人靜的時候都在床上反複問自己,是不是把從前對慕梓安的一腔相思弄混了,可是,現如今的慕梓悅,那樣的狡黠飛揚,早已和以前的慕梓安重疊起來,他再也分不開,也不想分開。


    「而且,說不定,小安的三魂六魄留了幾分在她的孿生兄長的身上,所以我才越接近,越覺得他和小安好像,對,一定是這樣……」方於正說著說著便有些興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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