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柏年沒有說話,身邊的助理看著自己的老板,覺得老板的情緒從見了那對父子之後後好像就有點不太對勁,但具體是哪裏不太對,助理也想不明白。不過剛才的那位父親似乎有點眼熟,助理正努力回憶著自己在什麽時間什麽地方見過對方的時候,就聽到盛柏年向自己問道:“下午是幾點的飛機?”助理立刻回答道:“今天下午四點。”盛柏年低頭看眼手表,已經十一點多了,再抬頭又看到遠處的程鬱,明明有那麽多的人,他還是一眼就看到他了。程鬱牽著程嘉言的手向著展館的出口處走去,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人海當中,盛柏年有一瞬茫然,心中的某個地方被生生地空了一塊出來。盛柏年突然有些不想回雲京了,這種衝動來的莫名其妙,不過很快就散了。他轉頭看了一眼已經包裝好的三個頭盔,對身邊的助理道:“把拿給宋家的那個頭盔先留下吧。”助理不知道盛柏年為什麽會改變主意,連忙應道:“是。”他對展館裏其他的高科技沒什麽興趣,與藍象的負責人談完投資後,就帶著身後的助理離開了。下午三點半盛柏年與助理一起出現在機場中,登上飛機,助理在幫盛柏年提行李的時候,忽然想起上午在展覽館的時候他為什麽會覺得那位先生有些眼熟了,那不就是程歸遠的兒子程鬱嗎?聽說當年他被程先生趕出了雲京,原來是來了平海,這幾年不見,他連孩子都有了,還能在假期帶孩子一起來看科技展,可見生活得不錯,或許程歸遠也在暗中幫助過這個兒子。助理有點明白盛先生剛才在看到程鬱的時候為什麽會表現出一些異常。畢竟一直都有傳聞說安錦然並不是死於自殺的,而是被程鬱逼迫才會跳下樓去,隻不過證據都被程鬱抹去,所以警方也沒有辦法給他定罪,隻能將他無罪釋放。在安錦然死前的幾個禮拜裏,媒體就有傳過盛先生與他之間有段纏綿悱惻的故事,安錦然死後,他們之間的故事流傳的就更加廣泛了,而且盛先生一從國外回來就在安錦然的忌日當天去了墓園中看望了他,這兩個人之間要是真的一點故事都沒有,你說誰信。上午的時候盛先生一定是認出程鬱了,所以才會表現出一點異常。助理自以為自己將盛柏年的心思摸透了七八分,覺得說不定哪天他就能聽到老板對他說,天涼了,程氏該破產了。飛機起飛,盛柏年從這座城市離開,萬丈高空下,平靜的海麵泛起波瀾,似乎有什麽在深深的海底下快速地遊動。雲京。程歸遠從醫院做完檢查回來,各項指標還都挺正常的,當年他做完腎髒移植後對自己的身體管理得就格外嚴格,在他剛查出自己腎髒出現問題的時候,特別害怕自己早早地去了,留下程鬱一個人,沒有辦法擔起整個公司,所幸後來找到合適的腎源,可他和程鬱卻成了今天這個樣子。程歸遠歎了口氣,向秘書問道:“還是沒有他的消息嗎?”秘書搖了搖頭,沒有任何猶豫,回答他:“沒有。”程歸遠的神情微微有些失落,但是很快就又恢複嚴肅,他今年四十多歲,年紀其實並不算大,雲京裏很多像他這個年紀的企業家都還沒有結婚,可他的孩子都二十多歲了,程歸遠向後仰了一些,靠在椅背上。這幾年他隻知道程鬱在平海,他這些年過得怎麽樣卻一無所知。程歸遠按著自己的額頭,他早就有些後悔,隻是之前總有些舍不下麵子,想讓程鬱先回來,但看起來是要他這個做父親的先低頭了。秘書盯著程歸遠看了一會兒,這兩年來程歸遠提起安錦然的次數越來越少了,其他人也是這樣,他們都快忘了他嗎?他們都不記得他是因為誰才死去的嗎?怒火在秘書心中熊熊燃起的同時,他又聽到程歸遠對自己說:“幫我訂張去平海的機票。”“先生是要去找小程先生?”秘書的表情出現一瞬間的扭曲,幸好程歸遠低頭看著相框裏的合影,並沒有發現,秘書很快將自己的表情調整好,微笑著對程歸遠說:“好的。”他從辦公室裏退出後就打開了訂票的軟件,一邊給程歸遠訂去往平海的機票,一邊惡毒地詛咒程歸遠最好飛機失事,再也回不來。程鬱從科技展覽館出來後,帶著程嘉言吃了頓烤肉自助,下午在電影院看了場電影,出來的時候看著天色還早,又去爬了會兒山,看著夕陽落下,才帶著程嘉言回家,收拾行李,帶程嘉言去雲京。晚上七點半,程鬱與程嘉言剛剛抵達機場的時候,又收到了一封亡者書。亡者書的主人是個小姑娘,年紀不大,本來今年九月就要上六年級了,但是在一場車禍中去世了。這個小姑娘將自己的記憶保護得嚴嚴實實,一點也不給程鬱看,她死後唯一的執念是希望能夠將自己在微博、海棠、老福特、ao3等平台上的賬號全部注銷,另外電腦f盤裏有個名叫“學習資料”的文件夾,以及手機裏的本地書架全都給徹底刪除掉,千萬別讓她爸媽看到了。程鬱:“……”這是有多大的秘密,人都不在了,還念念不忘的。第15章 程鬱看著手裏的這封亡者書,小姑娘的名字還挺好聽的,帶了一個曦字。這封亡者書比起江玉釗的那一封倒是好處理許多,隻不過是幾個賬號罷了,程鬱找個黑客就能全部給搞定。趁著飛機還沒有起飛,程鬱上網搜了一下平海市最近的車禍新聞,很快就找到事情的起因,小姑娘過馬路的時候被一輛超速行駛的私家車給撞到了,即使送去醫院也沒能給搶救回來,新聞下麵的評論大多都是在惋惜。順著這些評論,程鬱又查了下小姑娘的其他信息。從搜集到的信息來看,小姑娘家裏還有一個弟弟,而且父母年紀不大,她死了父母固然會傷心難過,但也不會過不下去,等過幾年應該就能從她去世的陰影中走出來,小姑娘沒有其他的執念倒也可以理解。程鬱又往下翻了翻,小姑娘乖巧懂事,成績優異,在班裏擔任班長,同學們也都很喜歡她,是老師家長口中別人家的孩子。這樣好的小姑娘卻在這樣的年紀就去世了,確實很讓人惋惜。所以這些賬號裏有什麽東西,程鬱有點好奇,他對那幾個網站也不太了解,隨手點進最容易進去的老福特看了一眼,發現這也隻是個比較普通的同人網站,沒有什麽特別的,小姑娘關注一下這個東西,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到底是什麽能讓小姑娘在死後還牽腸掛肚,執念都化作亡者書要將自己的賬號全部給注銷,程鬱現在沒有太多的時間來查這件事,等著到了雲京後再找人幫忙。從平海到雲京,飛機兩個小時就到了,程嘉言還從來沒有做過飛機,程鬱專門給他挑了一個靠窗的位置,不過因為是晚上,隻有在飛機剛剛起飛的時候能夠俯視到城市的夜景,等到了高空上,就看不到什麽了。程嘉言起初表現得很興奮,但過了一會兒就沒了興趣,從包裏拿出kindle低頭認真看了起來。到雲京的時候已經快到晚上十點了,程嘉言迷迷糊糊地都快睡著了,程鬱把他抱在懷裏下的飛機,程嘉言中途醒了一次,打著哈欠,眼睛也快睜不開了。程鬱拍拍他的後背,哄著他說:“想睡就先睡一會兒吧。”程嘉言哼哼了一聲,摟著程鬱的脖子,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溫熱的呼吸撲在程鬱的頸窩,閉上眼睛,不一會兒就睡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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