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幽篁眼神複雜的看了我一眼,輕柔道:“陳安,狐族的婚書不是想退就退的,婚書上有你按下的血印,又被稱為血咒之術,你若是退婚便會受到整個狐族的追殺,包括你的家人。”


    “怎麽會這樣?”我臉色慘白的望著顧幽篁。


    “我的身份有些特殊,我不但代表我,更代表我身後的家族,所以我的身份不允許我做出任何有損家族聲譽的事。當然,你若是非退婚不可,那就煩勞你等我第五次雷劫過後,我親自回家族說明,解除這段婚約。”顧幽篁一臉認真的對我說道。


    “好。”我點頭答應。


    顧幽篁能這樣做實在是最完美的解決方式,一來避免了她名譽受損,二來我幫她渡過雷劫也算還了她救命之恩。


    “那我放你出去,鬆伯也是為我抱不平,你別怪他。”顧幽篁輕咬紅唇略帶歉意的說道。那張禍國殃民的臉龐讓我竟然生出一絲不舍。


    我連忙按捺住內心的波動,擺手道:“是我對不起才是,還有,這個竹牌我要還你嗎?”


    我從胸口拽出這枚我從五歲就掛在脖子上竹牌低聲問道。平心而論我對這竹牌還真的有了感情,但以事論事的說,這是顧幽篁的東西,我既然想退婚,就沒資格再要別人庇護我。


    顧幽篁看著竹牌麵露回憶,最終什麽也沒說轉身離開。


    在她離開後光亮消失不見,我又一次陷入了黑暗,當我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我已經回到了先前站著的那片竹林。


    青麵狐狸,也就是顧幽篁口中的鬆伯坐在石塊上望著我,眼神裏滿是敵意。


    “對不住了鬆伯。”我彎腰道歉,態度極為誠懇。


    當年是爺爺求著人家救我的,哪怕我能幫顧幽篁渡過雷劫還她救命之恩,理虧的也是我們陳家。


    鬆伯沒有理我,但眼中的敵意慢慢消失,最後歎息道:“小陳安,你是我看著長大的。大小姐當年為了救你身受重傷陷入沉睡,你身上雖然掛著她的神魂竹牌,可萬一遇到危險遠水救不了近火,所以這麽多年一直都是我在暗中保護你。”


    “還記不記得你在學校被人欺負?連書包都被人藏起來了,你急的哇哇大哭,最後啊是我幫你把書包找回來的,還順便將那三個臭小子的書包扔進了廁所。”


    “還有你十歲那年,你和幾個同學爬樹上掏鳥窩,結果樹枝斷了,旁人都摔的頭破血流,就你平安無事。”


    “十三歲你在水庫遊泳……”


    鬆伯斷斷續續的說著,而我卻在這一刻淚流滿麵。


    小時候我一直以為是自己運氣好,所以上天眷顧我,每次遇到危險都能逢凶化吉。不曾想是有人一直在暗中保護我。


    “這麽多年下來其實我早就把你當成我家姑爺了,你小子雖說沒啥本事,但心地善良,人也聰明。比家族內那些別有居心靠近大小姐的家夥強多了。可是沒想到啊,你小子如此迂腐,我知道你心裏在介意啥,無非是大小姐是妖,你是人,人妖結合遭天譴唄。”


    說到這,鬆伯狠狠瞪了我一眼,鄙視道:“白娘子和許仙還人蛇相戀呢,怎麽最後還成仙了?”


    “鬆伯,那是電視劇,都是假的,編造的。”我汗顏的說道。


    怎麽狐狸還看電視劇的嗎?這麽時髦嗎?


    鬆伯搖頭道:“白娘子是蛇妖,是不是真的我比你清楚。”


    我無奈的笑著,其實鬆伯隻說對了一點,我確實無法接受人妖結合,但另一點我想過平常人的生活。我答應過爺爺好好讀書,以後好好孝順奶奶和我媽。而我一旦踏入了我不該踏入的世界,我不知道我的未來會怎樣。


    “行了,既然你都和大小姐商量好了,我自然不敢有什麽意見。不過你可千萬不能忘了九月初九那天,不管你有什麽事,你一定要回到這片竹林和大小姐在一起,否則……”鬆伯望了望天,心生恐懼。


    我知道他在擔心什麽,於是鄭重保證道:“我一定會來的,就是腿斷了我都會爬來。”


    鬆伯被我逗樂了,揮手道:“趕緊下山去吧,這天快要下雨了。”


    我埋著頭連忙往山下跑,沒跑幾步鬆伯又突然把我叫了回去:“陳安,我知道你這次上山是為了找我打聽你大伯他們的事,這件事我知道的不多,不過你大伯是誰殺的我倒是有點線索。”


    “鬆伯你真知道?”我喜出望外。


    鬆伯眉頭緊皺,思索了一會告訴我道:“陳家第三代之所以活不過五歲確實是因為你爺爺當遷墳師的時候得罪了一些東西,具體來說是得罪了一個邪術士,這家夥人不人鬼不鬼,精怪也不是精怪,更不算僵屍。我也不清楚他到底屬於什麽,但是他很厲害。”


    “你三個大伯都有過兒子,都在五歲那年奇怪的死了。其實你爺爺應該是清楚怎麽回事的,所以在你五歲那年你爺爺為了保住你才會來找我家大小姐。大小姐和那個人動過手,兩敗俱傷,那個人受傷多重我不清楚,但大小姐因為這一戰沉睡了十一年,那人的厲害可想而知。”


    “你大伯死的那天晚上我再一次嗅到了那個人的氣息,我以為他是來找大小姐尋仇的,所以那一晚我哪都沒敢去,就守在竹林裏保護著大小姐。結果那道氣息根本沒來後山,隻是在老灣村逗留了一會就消失了,在後麵你大伯就死了。”


    “你大伯死於陰蟲入體,陰蟲這東西一般人可搞不到,哪怕你爺爺是遷墳師估計見到的次數也不多。所以我猜測你大伯的死跟那個邪術士有關。很有可能他是來繼續報複你爺爺的。”


    鬆伯一說完,我立馬就急聲問道:“那我二伯三伯也是那個邪術士殺的嗎?”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你二伯三伯死的時候我並沒有感覺到那家夥的氣息。不過那家夥手段高明,能瞞過我的感知實屬正常。”鬆柏回道。


    我有些失望,但同時我心中的疑問也變得越來越無法解釋。


    我爸說大伯是他殺的,為了幫我續命。可鬆伯說大伯應該是死在那個邪術士手上,那麽我大伯到底是怎麽死的。


    還有陰蟲,鬆伯說這東西極為難得,哪怕是我爺爺都沒見過幾次,那麽我爸從哪弄來用它殺掉大伯的。


    從後山回到家都已經中午十二點了,奶奶問我去哪了午飯都不吃,我撒了個謊,說再有二十多天就要開學了,所以去村裏讀高中的王老三家兒子那裏借書去了。


    奶奶幫我熱飯菜,爺爺去鎮上還沒回來,我媽蹲在院子裏拿著根樹枝塗塗畫畫,嘴裏還哼著我聽不懂的曲子。


    “媽,馬上就要下雨了,我們回屋吧。”我蹲在我媽身邊輕聲喊道。


    自從我爸死後,我媽每天都是這麽瘋瘋癲癲傻傻呼呼,用奶奶的話說除了大小便她還有點反應,有時候連吃飯都不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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