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驗證了顧幽篁所說,爺爺幻化的血龍越戰越勇,而邪術士的黑龍節節敗退。不止如此,黑龍所凝聚的黑氣也變得稀薄,再也沒有之前那般濃鬱。


    “邪術士,死吧。”爺爺幻化的血龍張開龍嘴,似要將黑龍一口吞掉。


    但就在這個時候,黑龍體內突然發出一團紅光,這紅光在黑氣中極為刺眼。下一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騰空而起,炸成無數片紅光消失不見。


    黑龍至始至終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全部被血龍吞噬幹淨。


    “爺爺。”我喜出望外的喊道。


    勝利了嗎?以陳家這麽多條人命的犧牲終於解決了邪術士這個噩夢。那麽從此以後我再也提心吊膽了,我可以安心讀書,安穩生活,包括奶奶和我媽,我都不用為她們操心到失眠了。


    “陳安,好好照顧自己,爺爺去了。”血龍最後朝我看了一眼,那眼裏露出太多的柔情和不舍。


    “你爺爺吞噬了邪術士的煞氣,等同於同歸於盡。”顧幽篁幽幽歎了口氣。


    我強忍著眼淚,看著爺爺幻化的血龍回歸到井內,最後化作一團血霧沉入井底。


    “這口井以後還是封起來吧,否則容易煞氣傷人。”顧幽篁說道。


    我點了點頭,指著院子外問道:“之前邪術士說以陣法把我家院子和外麵隔絕了,現在他死了,我們是不是可以正常出去了。”


    “可以的。”顧幽篁伸手拉住我,絕美的容顏上掛著一抹憂愁道:“陳安,我有個消息要告訴你,但是對你而言有可能是個打擊。”


    我從未見過顧幽篁如此凝重的樣子,我的心裏也多了一絲不安,但我還是應道:“你說吧,是不是還是和邪術士有關?”


    顧幽篁露出驚訝神情道:“你知道?”


    我苦笑道:“我不知道,但我看你的樣子,如果是其它事情的話你不會這麽擔心我。”


    顧幽篁示意我別緊張,緩緩道:“方才黑龍被血龍吞噬之前,有一團紅光飛到了半空炸開,最後無影無蹤,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是最後關頭邪術士將三魂七魄分離。其中三魂六魄都被你爺爺幻化的血龍吞掉了,唯一有一魄逃走了,即便是我都追不上。”


    “你的意思是邪術士還會卷土重來?”我大吃一驚。如果是這樣,那我豈不是還會被邪術士盯著。


    “很有可能”顧幽篁眼眸微閃道:“我隻是想告訴你,或許邪術士會借助那一魄重生,比如依附到凡人身上,將凡人的三魂七魄融合後便可以重生,普通人三魂七魄缺一不可,隻不過邪術士不是常人,不能以常人去思考,所以我覺得還是有必要提防一下。”


    “那能不能有什麽辦法將他那一魄找到?”我心有不甘道。


    “難,魂有形,魄無形,除非他再次重生為人或許我能感覺到。”顧幽篁說道。


    我沉默不語,這樣的結局我實在無法接受,換句話說,或許在不久的將來,又或者說在很多年以後,邪術士還是會出現。而我還將生活在提心吊膽中。


    “陳安,你不用擔心,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顧幽篁臉色紅潤的說道。


    “那也不可能跟著一輩子呀,萬一你哪天不在,而邪術士又來了。”我愁眉苦臉道。


    顧幽篁笑的很開心,雙眸如月跟我說道:“也是可以一輩子的呀。”


    說完,顧幽篁消失不見,留我站在院子裏,耳邊似乎還回蕩著顧幽篁臨走時的聲音,還有那句一輩子。


    一切恢複了平靜,我思來想去還是把爺爺已經去世的消息告訴了奶奶和小姑姑,包括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而爺爺又為什麽這麽做,乃至最後的結果,我一點一點的說了說來。


    小姑姑傷心欲絕,而奶奶似乎早就知道爺爺選擇的道路。什麽都沒說,隻是讓我一定要好好的活著,這樣才能對得起陳家所有為我死去的人。


    小姑姑不放心奶奶一個人在家,跟我商量把奶奶接到她家去住,我自然是舉雙手答應。畢竟等我開學了三姨就會把我媽接走,真要扔奶奶一個人在家我是怎麽都過意不去的。


    奶奶走後我又打電話給了三姨,告訴她我馬上要去市裏上學了,讓她明早過來把我媽接走。


    一切搞定,想到陳海生還被我綁在二樓,我想著要不要放了他。但我又怕這家夥腦子轉不過彎對我下手,沒辦法我隻好跑到後山竹林去找鬆伯,問他有沒有辦法控製住陳海生,起碼不能對我起壞心。


    鬆伯說他會抹掉陳海生這段時間的記憶,讓我放心去市裏讀書,隻是特別提醒我九月初九重陽節那天一定要回來。


    第二天一早三姨就把我媽接走了,偌大一個家瞬間變得空蕩蕩的,我坐在院子裏,想著從前一家人的歡聲笑語忍不住濕了眼眶。


    那時候爺爺最愛坐在院子裏的桃樹下抽煙,或者修理農具,順便有一茬沒一茬的和我聊天,說一些我從沒聽過的遷墳故事。


    奶奶會在井旁洗衣服,時不時的插上一句嘴,有時候惹惱了爺爺兩人還得拌嘴,吵的誰也不理誰,但轉眼又好了。


    我媽會在廚房做飯,給我做我喜歡吃的燉雞蛋羹,大蒜炒肉片,可香可香啦。


    至於我爸,很多時候他都喜歡坐在屋簷下,捧著個陶瓷茶杯,看著一家人聊天說笑,他也不插嘴,就傻乎乎的笑。


    我一個人坐著,坐了很久很久,我似乎還能看到一家人在院子裏轉動的身影,但很快又變得空蕩蕩的。


    “爺爺,爸,我想你們了。”我捂著臉,第一次哭的那麽肆無忌憚。


    晚上我一個人煮了碗麵吃,鬆伯又恢複人身過來了,見我在吃麵,讓我幫他也下一碗。我問他大晚上的過來幹什麽。


    鬆伯一臉幽怨道:“大小姐不放心你明天一個人去學校,讓我陪著你。”


    我樂道:“那也不錯啊,我帶你去市裏轉轉。”


    鬆伯鄙視道:“你以為我和你這個土包子一樣嗎,市裏大大小小的角落就沒有我不知道的地方。”


    我頓時無言以對,默默給鬆伯煮麵去了。


    第二天早上,鬆伯幫我一起收拾好行李箱,將門窗全部鎖好,走出院門到時候我忍不住再次回頭看了一眼。


    這個家從我出生的那天起似乎從沒出現空無一人的場景。而現在……


    “別多想了,以後你和大小姐成了親,多生幾個孩子,到時候家裏就熱鬧起來了。”


    正當我心中傷感的時候,鬆伯突然來了這麽一句,讓我憂傷的情緒瞬間變得無語。


    這老狐狸也太能扯了,就算我和顧幽篁真的成親了,這孩子說生就生?


    我這麽一想,突然發現自己的心態也變了。曾經在知曉我和顧幽篁的婚事後我是打骨子裏反感的,不隻是反感,甚至是厭惡和憤怒。


    而現在,聽到顧幽篁的名字我的心情會變得很好,至於她是隻狐狸的事我竟然沒那麽介意了。


    或許是她一直在幫我,而我也是感恩,我在心裏默默的想到。


    從我們村到鎮上如果走路的話那起碼要走七八個小時,鬆伯幫我拎著行李箱,說晚點回去跟大小姐商量一下,要不要買輛車。


    我問他買車幹啥,鬆伯生氣道:“大小姐說你每個星期都要回來,你這來來回回的都是我接送,你想累死我不成。”


    我說你又沒有駕照,無證駕駛是要被拘留的。


    鬆伯說他可以去考駕照,我說你這年紀太大了,駕校不收。


    鬆伯氣呼呼道:“我就知道你這小子不是善茬,滾,趕緊給老子滾。”


    一路上和鬆伯吵吵鬧鬧,倒也挺有意思。半路上遇到一輛去鎮上的拖拉機,剛好司機認識我爺爺,二話沒說就讓我坐在後麵。


    到鎮上已經中午十二點多了,我和鬆伯隨便吃了點東西又坐上了去市裏的車。


    在車上我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打電話的人問我是不是陳安,我說是,又問他是誰。對方告訴我他是我爺爺的朋友,我爺爺生前留了一樣東西給我,讓我到了市裏後按他給的地址去拿。


    我想多問幾句,對方直接掛了電話,聽的我莫名其妙。


    鬆伯問我什麽情況,我老實交代後鬆伯說既然是你爺爺特意留給你的那就過去看看,反正也是順路。


    一路上昏昏沉沉,我覺得自己睡了很久,一會夢到爺爺我爸他們都回來了,一會又夢到邪術士站在我家院子裏怪笑。


    最後我又夢到了顧幽篁,夢到她變成了一隻渾身雪白的狐狸,她站在後山竹林的最高處,一道道的雷電從天際落下砸到她的身上,我看到她渾身都是鮮血,奄奄一息,那雙令我心碎的眸子滿是絕望。


    “喂,到站了。”鬆伯把我叫醒。


    我揉了揉發脹的雙眼跟著人群下車,但腦子裏卻一直在想剛才做的那個有關顧幽篁的夢。為什麽會那麽真實。


    那場夢似乎就是顧幽篁口中的雷劫,我掏出手機算了下時間,九月初九重陽節那天是十月七號,距離現在還有一個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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