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股壓力來自於封魔印中強悍無比的氣息,足足維持了七八分鍾才逐漸散去。


    我半膝跪地,五髒六腑如同萬馬踐踏,疼痛難耐。


    可我知道,此刻的我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療傷。


    外圍有道門九大長老帶著數萬道門弟子在攻打我設下的陣法,幻陣已破,剩下的隻有一處殺陣。


    照現在的情況來看,撐死再有個十分鍾,殺陣也會破裂。


    到那個時候,若我還不能利用封魔印的漏洞前往魔界,我陳安將再次插翅難逃。


    我強忍著體內的劇痛站起身來,拋開心中所有雜亂的心緒望向半空中的封魔印。


    明黃的符紙猶如湖麵清水微微蕩漾,那晦澀難懂的符號與文字像一隻隻蠕動的蚯蚓不斷跳動,看的我頭昏腦漲,眼冒金星。


    我不知道封魔印的漏洞在哪,更不敢膽大包天的直接以身犯險。


    鬼知道我鑽入這封魔印後會發生什麽難以承受的後果?


    萬一我去不了魔界還被當場鎮壓成灰呢?


    封魔印能鎮壓住魔界的入口五萬年,其蘊藏的恐怖力量不言而喻,別說我現在一萬多年的修為,就是巔峰狀態下的我也不一定能抗衡的了。


    這一刻,我不禁心生後悔,當初在青山鎮就應該向大鵬鳥問問清楚,臨時抱佛腳,我壓根找到位置又怎麽去抱?


    眼看殺陣的力量越來越弱,我咬了咬牙,不走就是死,走的話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就算去不了魔界,也總比落到白虛手裏好。


    心中有了決定,我掏出手機給家裏打去電話。


    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來,更不知接下來是死是活。哪怕心中有愧,我也要親口告訴奶奶和我媽。


    電話很快接通,還是龍老接的電話。


    “陳安?”龍老有些不確定的詢問道。


    “是,我是陳安。”我忍著心中的悲痛急切說道:“龍老,我走了,以後有可能也回不來了,一定要幫我照顧好家人,大恩大德銘記於心。”


    “什麽?你小子在哪?被白虛抓住了嗎?”龍老焦急道:“顧丫頭呢,她沒和你在一起嗎?”


    我抹了把臉,擦去眼角的淚水哽咽道:“我很安全,沒有被白虛抓走,但我現在要去一處極為凶險的地方避開白虛的追捕,是死是活我自己也沒法確定。”


    “這樣啊。”電話裏龍老似乎鬆了口氣:“你放心,我哪都不去,就在老灣村保護你的家人,反正我也沒地方去,哦,對了,白虛安排在這邊監視我們的人全部離開了。”


    龍老還想說話,但電話突然響起奶奶的聲音,隻聽她聲音顫抖的喊道:“小安,奶奶知道你出事了,龍老頭支支吾吾的不告訴我們,奶奶心裏清楚著呢。”


    “你別急,也別慌,不用管我們,奶奶和你媽早就活夠了,隻要你平安呐,就是死了我們也放心。”


    “奶……”我緊咬著牙關沒有哭出聲,但眼淚卻不受控製的盡情流淌。


    “小安啊,你是老陳家唯一的血脈,要好好的活著,以後娶了媳婦有了孩子清明節的時候記得給我和你爺爺多燒點紙錢。”


    “奶,我,我記住了。”我握著手機,狠狠點頭,淚如雨下。


    “你媽最近身體不太好,在睡覺,一天念你千百遍,她醒後我會告訴她你打電話回來了,很好很平安。”奶奶絮絮叨叨的說道。


    “轟。”


    外圍的殺陣搖晃不斷,白光恍惚,眼看就要碎裂。


    “奶,保重身體,我會回去的,一定要等我。”


    說完最後一句話,我掛斷了電話,化作一道流光衝進半空飄蕩的封魔印。


    “白虛,今日你逼我陳安走投無路,若我還能僥幸活下去,此仇此恨必要你一一享盡。”


    “崩。”


    最後的念想戛然而止,我在一瞬間失去所有意識。


    唯一記得的是生不如死的撕裂感,那無數的氣浪仿佛數以萬計的利劍穿透我的身軀。


    ……


    ……


    魔淵,天瀾山脈。


    這裏沒有太陽,有的隻是一輪永不下落的月亮。


    月亮的顏色是血紅的,照耀在大地的月光也是血紅的。


    一支由數百人組成的商隊沿著蜿蜒曲折的山路緩慢的前進著。


    十六隻虎獸拖動著車廂氣勢非凡,領頭的中年男子騎在一匹馬不似馬牛不像牛的妖獸身上,一身銀色甲衣,手拿長槍,威風凜凜。


    或是到了飯點時間,身穿甲衣的領頭男子舉手示意,後方的隊伍立馬停了下來。


    “起火入食,今晚駐紮在此。”領頭男子淩厲的目光巡視整個人群,厲聲道:“烏一,你帶二十人警戒後方。”


    “烏山,你帶二十人起火準備食物。”


    “烏鐵,你帶四十人嚴守貨物。”


    “其餘人,保護好顏九小姐。”


    “得令。”所有人抱拳一拜,整齊劃一。


    分工明確,互不打擾。


    領頭男子露出滿意之色,騎著身下妖獸來到第一節車廂外,麵帶恭敬道:“九小姐,若您還有別的需要可吩咐下人去做。”


    很久,車廂內才傳出一道悅耳動聽的女子聲音:“無礙,墨統領忙自己的去吧。”


    領頭男子點了點頭,欲言又止道:“那個人,當真沒有問題?”


    車廂內毫無動靜,那位九小姐沒有回答。


    領頭男子不甘心道:“九小姐,恕我直言,我們此行運送的貨物事關部落生死存亡,若無法完整的上供給天瀾魔宗,部落全體三千多條人命怕是熬不過這個冬天了。”


    “此人來曆不明,身上既無魔氣,又無任何身份憑證,不得不防啊。”


    車廂內依然沉默一片,領頭男子有些氣惱道:“九小姐,您是身懷魔種的天才,是天瀾魔宗三長老點名要收您為徒的天之嬌女,可您別忘了,烏氏部落是您的根本,是賜予您生命的地方,部落之人待您不薄,首領大人更拿您當親生女兒對待。”


    “您可千萬不能因為一個陌生怪人連累了烏氏部落三千多條人命。”領頭男子麵露悲色道:“還請九小姐大局為重。”


    “說完了嗎?”車廂的門簾被一隻小巧白皙的玉手拉開,露出一張精致到無可挑剔的絕美容顏。


    雙眸似水,卻帶著淡淡的冰冷,似能看透這世間的一切虛無。


    紅唇輕啟,似笑非笑,又帶人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清冷。


    身著黑袍,青絲束鬢,明明是那麽的美豔不可方物,偏偏叫人不敢直視。


    “烏墨隻求九小姐一個解釋。”領頭男子硬著頭皮說道。


    被稱為顏九的絕色女子漠然道:“他身上並無魔氣,毫無修為,隻是個普通人,且身受重傷,這樣的人你覺得能威脅到我們?”


    烏墨搖頭道:“天瀾山脈魔匪眾多,誰敢保證那人不是魔匪故意設下的圈套,其目的就是打劫我們這批貨物,到時裏應外合,我們又該如何防範?”


    “墨統領多慮了,那人是否能活下來還是兩說。”顏九說完直接鬆開門簾回到車廂:“斷人生死的能力我還是有的。”


    車廂外,烏墨臉色漲紅,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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