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貓獸借著虎子的手混進店鋪,自認為隱藏的夠深。


    可在我太乙真仙修為下,它根本無所遁形。


    它沒有傷害虎子,顯而易見,它的目標不是王家人。


    那它好端端的混進來幹嗎呢?


    答案不言而喻。


    它的目標是我。


    我來長陵鎮不過三天,也隻給兩個人看過病。


    病態男子走了,揪著他不放的赤尾妖狐王死的幹幹淨淨。


    唯一剩下的便是今天剛看的不孕女子。


    暗中解決她肩膀上的精氣蟲時,我就懷疑這是有人故意動的手腳。


    現在看來,我幫女子解決了精氣蟲,卻無意間得罪了那個給她下蟲之人。


    小小的長陵鎮,還真是臥虎藏龍啊。


    剛才的貓獸,我若有意出手的話,它根本逃不掉。


    但我不想在王家人麵前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我故意講了那個黃鼠狼報仇的故事提醒貓獸凡事量力而行。


    它開啟了靈智,自然能聽懂我的意思。


    長陵鎮任何角落都在我的感應內,任由那隻貓獸逃走,我一樣可以抓住它,還能順手將它身後之人揪出來,何樂而不為呢?


    夜晚,王家三口進入夢鄉。


    我盤膝在床榻上,正準備出去收拾那隻貓獸。


    但就在此時,我前方的虛空中冥冥傳出一股令我心悸的波動。


    這股波動似蕩漾的湖水,一圈圈的散開,繼而形成一張模糊的臉龐。


    與此同時,一抹讓我熟悉卻又恐懼的氣息從臉龐內散發。其模糊的麵容在這一刻驟然變得清晰。


    “白虛……”我望著眼前的麵孔瞳孔欲裂,心神狂震。


    白虛,白虛竟然出現在魔界了?


    這,怎麽可能?


    我不敢想象,也不敢相信。


    “玄清,好久不見。”同樣熟悉的聲音從白虛凝聚的麵孔口中發出,他平靜的看著我,充滿戲虐之色道:“很遺憾,我比你先一步邁入聖人境界。”


    “你……”我想要開口說話,卻發現滿嘴的苦澀。


    澀的我幾乎張不開嘴。


    白虛成為聖人了。


    嗬,若是這樣,他能出現在魔界也不稀奇。


    “你以為躲在魔界就能保住性命了?”白虛無聲的笑著,自顧自說道:“可惜啊,受魔界規則所限,我的本尊沒法親自前來,否則現在就是你的死期。”


    我心中一動,壓抑的心情頓時有了些許緩和。


    白虛不是本尊前來,那麽,我還有逃離的機會。


    他說受魔界規則所限,想必是因為他已經邁入聖人境界,本尊前來,會引起魔界魔聖的誤會。


    畢竟聖人代表著華夏大地與魔界修為最高的那群人。


    任何的無意之舉,都會給兩方世界帶來不可估計的劫難。


    當然,具體是不是這樣我不清楚。這一切隻是我現在的推測。


    “你很慶幸我的本尊沒有過來?”白虛嘲弄的看著我說道:“可就算如此,我一樣能殺了你。讓你再也沒有回去華夏大地的機會,更沒領悟聖人大道的機會。”


    “轟。”


    白虛話音未落,其麵容在刹那間粉碎,化作數以萬計的零星碎片充斥著整個房間。


    “玄清,我的聖人大道為夢,也是我今日在夢中感悟所得。”


    “這一切,還得感謝你。若不是你的存在讓我因果不清,我又哪來的機緣從夢中悟道?”


    “接下來,就讓我在魔界的夢中將你斬殺。”


    “好好享受你生命中最後的一場夢,因為你將再也醒不過來了。”


    “嘩嘩嘩。”


    伴隨著白虛肆無忌憚的狂笑,那充斥在我房間內的零星碎片瘋狂的向我籠罩。


    空間被封鎖,虛空被禁錮。


    我空有太乙真仙的修為在這一刻竟然無處可逃。


    聖人,這便是聖人的力量嗎?


    我渾身顫抖,雙眸猩紅。


    劇烈的疼痛讓我大腦一片空白。


    下一刻,我的意識變得模糊,隱約間我仿佛聽到白虛厲聲吼道:“入夢。”


    ……


    南山鎮是個小鎮,所有人口加起來不過二萬之數,三麵環山,如一汪泉水深陷在群山之中,幾乎與世隔絕。


    小鎮的中心有一條河流,名:臥龍。


    臥龍河由大山深處延伸,貫穿整個南山鎮,似一條沉睡的巨龍掩埋在大地之下,讓原本就簡約的小鎮多了一絲靈動。


    清晨,天剛剛破曉。


    寧靜的南山鎮逐漸熱鬧起來,正中心唯一的主街道店鋪林立,此刻都已陸續開門,趕早的馬車,叫嚷的小販,一切都顯得那麽普通與安詳。


    一家名為“千草閣”的藥鋪內,一位身穿青衣長衫的少年正在清理貨架上的藥材,看其年齡也就十六七歲,雙眸烏黑,臉孔削瘦,略微單薄的身軀下穿著一雙沾滿灰塵的布鞋。


    似乎是還未徹底清醒過來,他不時揉動泛酸的雙眼,打著哈欠。


    “烏須根三十塊,金炎果六十枚,寒青草八十二株……”


    少年的動作很快,有些藥材隻要輕輕掃過就能知曉其數量,他一邊統計數量,一邊隨手將貨架上的灰塵撣去,很是嫻熟。


    “陳安,後院挑水。”冷漠的聲音突然從藥鋪後方櫃台傳來,簾子被掀開,一位鬢發灰白的老者走了出來。


    少年右手一愣,輕輕道:“莫掌櫃,挑水的活一向都是鐵牛去做的,而且我還未將藥材清點出來。”


    “讓你做就做,少廢話,還當自己是陳家的大少爺麽。”莫掌櫃語氣尖銳,神情極為不悅。


    名叫陳安的少年眼眸晃動,但卻沒有多說,隻是將手中的藥材放下,點頭道:“我這就去。”


    “水挑完順便將廚房的柴劈了,還有花圃的雜草,也該收拾了,做事要麻利,像你這般偷懶還怎麽開藥鋪。”莫掌櫃喋喋不休的吩咐,眼見陳安默不作聲,輕哼一聲轉身繼續去睡回籠覺了。


    陳安縮在袖籠中的雙手下意識的握緊,關節發白,毫無波瀾的眼角滿是憤怒,半晌,他自嘲一笑道:“可不是嗎,現在的我早已不是陳家大少爺了,這莫掌櫃雖說隻是陳家的一條狗,卻也可以作踐於我。”


    三缸水,雖說後院有水井,但以陳安的身板還是有些吃力,青衫濕透,額頭汗水滴落,他咬著牙沒有抱怨一句,從三年前起,他就再也不是陳家大少爺了,雖然他是陳家嫡係血脈。


    等到水挑完,柴也劈好,陳安這才卷著衣袖清理藥鋪的雜草,從前錦衣玉食的生活他早已忘記,唯一記得的,便是三年前的事,他不甘心,甚至連做夢都會想起。


    這邊陳安忙著手中的活,另一邊,一位下人跑到莫掌櫃房中小聲說了幾句,原本酣睡中的莫掌櫃皺起眉頭,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穿起衣衫走到苗圃旁,道:“今天是陳家每年一次的祭祖,家主喚你回去。”


    陳安應了一聲,依舊彎著腰清理雜草,一旁的莫掌櫃眼神冰冷,但卻壓製著內心的火氣再次說道:“等下換件新衣服回去,我已經讓老孫放在你房中了,別讓人以為老夫刁難你。”


    “不需要。”陳安走出苗圃,將沾滿泥土的雙手清洗幹淨,向著門外走去。


    “我呸,都已經和下人差不多了,還裝什麽硬骨頭。”莫掌櫃不屑的吐了口痰,滿眼嘲弄。


    “掌櫃的,就這樣讓他回去?那衣服……”莫掌櫃身後,站著一位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他望著陳安離去的背影,微微歎氣,曾幾何時,那個少年是何等風光啊。


    “怎麽?還要我求著他換不成?給臉不要臉,若不是三年前的事情,陳家豈會落到這般田地?歸隱南山鎮,當真是貽笑大方。”莫掌櫃眯起長眸,淡淡道:“就算是殺了他,陳家那些人也隻會鼓手稱快。”


    “可他畢竟是陳家長孫,嫡係血脈,是那個人唯一的兒子,也是名義上的大少爺。”中年男子小聲說道。


    說到那個人,即便連心狠如蛇的莫掌櫃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嘴角抽動,很久之後才咬牙道:“那個人早就死了,十五年前就死了。”


    南山鎮的街道算不上繁華,但卻寬敞,由青石板鋪成的街麵可以容下三輛馬車並驅而過,每到下雨天,雨水順著屋簷落下,最後匯聚到青石之上,晶瑩如玉。


    陳安向著陳家大宅走去,還是那件沾滿汗水的青衫,黑色的布鞋,隻是將上麵的灰塵與泥土拍掉。


    陳家大宅位於主街道西方,占地麵積足有數百畝大小,南山鎮雖不大,但僅僅是以人口來衡量,麵積卻是不小,陳家是三年前才來於此地,但如今已是首屈一指的大家族,可見其之前的底蘊有多恐怖。


    來到陳家大宅,陳安看著那熟悉的大門深深吐了口氣,守門的家奴隨意掃過陳安,沒有問候,也沒有說話,隻是不屑的笑了笑,任由陳安入內,似乎對他的身份早已知曉。


    “原本我是可以不來的,但……母親與父親的靈位都在陳家祠堂,我若不去,便是不孝,何況身為陳家血脈,那些老祖宗理應受到叩拜。”陳安抿唇,稚嫩的臉龐有著鮮為人知的穩重與成熟。


    陳家的祠堂在後山,屬於單獨建造,一是後山安靜,二是地勢較高,凡人的眼裏,過世的先輩都應懸掛祖堂,這才能顯示足夠的尊敬。


    穿過內院的後花園便是後山,也隻有此處才可通往後山,陳安踏入內院,向著後山望去,那裏早已煙霧繚繞,人頭攢動,想到十五年前父親突然失蹤,陳安的心裏就格外心酸,若父親還在,事情也不會到這步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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