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開始】


    原本還擔心著,那尚雲天再來找她,可是那尚雲天隻在坡下遠遠地看著她。倒是未來騷擾。過了幾日,便不見人影了。


    瓊娘的心自慢慢安定下來。


    琅王的手底下果然都是辦事的人。第二日,一個叫楚河的掌櫃就來給瓊娘送店鋪鑰匙了。


    還問瓊娘在裝潢上有無要求,他還找來人改。


    因著這幾日,朝堂上舞弊案震動較大,客流也稀少。瓊娘便跟著楚河去了一趟新鋪子。


    這新鋪子果然是待賣店鋪裏最好的,鋪麵夠大,屋堂采光好。屋堂後院落也敞亮,而屋前的大片空場已經用沙土墊高,夯上了青板磚,就算雨天也不怕。


    因為之前修繕的好,這樣的鋪麵隻要按照喜好裝飾一下便能用。瓊娘知道琅王不管庶務,所以便跟楚河說起了日後分紅利的事情。


    楚河原看這位娘子長得嬌美,當是琅王紅顏知己一類的存在,心內對琅王慷慨贈送店鋪還是存著微議的。


    江東原本還算富庶,但是從老琅王那會兒,因為朝中當時國庫羞澀,各地藩王為表忠心,表示軍務自理,絕不向朝中伸手要錢。別的藩王還好,收支平衡,還略有盈餘。


    可江東因為蠻夷為亂,便存下了整頓邊戍的病根,連年的用兵,朝中卻幾無周濟,隻能啃老底兒。


    到了小主公時,軍費壓得江東都快要跨架子了。就算訓練有素的軍隊,若是不給飯吃,也是要活活餓垮,精兵也會變成兵痞。


    無奈之下,琅王楚邪也成了摟錢的耙子,一邊敲打著朝廷補要軍費,一邊廣派人手四處經營。而基本就是給了本錢撒出去家養的奴才後,經營不限,做什麽不管,隻要每年叫上足夠的銀兩,剩下的便都是奴才的,可若是經營不善,立刻撤了掌櫃的職位,回王府劈柴挑水。


    這種簡單粗暴的無為而治下,竟然培養出能商巨賈無數,江東的家底也逐漸富庶起來。


    楚河是當年第一批出去的掌櫃,如今身價豐厚。


    可是他到底處從苦日子裏煎熬出來的,養成了吝嗇過日子的本性。一個醃鹹蛋,他都要節儉的摳挖,配著吃三頓飯。


    如今看小主公拿了生錢的店鋪去撩撥個廚娘,這種浪蕩子敗家的行徑,讓楚河心疼得就差大呼「江東快亡佚」!


    可沒想到這小娘竟然是個好樣的,沒有想著白拿,居然還想這分紅利!他在皇山這裏扣下店鋪甚久,自然知道瓊娘素心齋的名號。


    這小娘可是能賺錢呢!


    這便讓楚河的精神為之一振,麵目慈祥地望著瓊娘,手底下的算盤子卻撥拉得劈啪亂響。隻一會的功夫,二人商定了分紅利的事宜,連著楚河幫著改裝潢的費用,也一並算到了紅利裏。


    楚河想到今年上交江東的銀兩用了著落,精神也是為之一振,嘴裏的話也漸多起來,變相地誇一誇自己的小主公,好叫這小娘更加傾心,為主公多賺些銀兩。


    待新店開張時,朝中的風浪漸歇,各府的夫人們又有閑情逸致出來用齋。素心齋的生意逐漸恢複,新店裏也是食客盈門,每日的進賬翻倍增長。


    劉氏和崔忠已經可以得歇了。瓊娘在靠近食齋的村落裏買了當地鄉紳一個帶小院的宅子。讓爹娘搬到那裏去住,好好過一過地主老爺的癮頭。


    可是夫妻倆茶餘飯飽後,還是操心著兒女的婚事。瓊娘隻說哥哥年長,先可著哥哥張羅,她的事情以後再議。


    崔忠和劉氏私下裏也商議了,女兒是見過大世麵的,又是如此能幹,這幾日媒婆子都快把自己的家的門坎磨平了。那條件也是一個比一個的好。


    所謂好飯不怕晚,與其他倆見識淺薄,給女兒配了個不相當的,倒不如由著女兒自己做主,找個如意的夫君。


    如此一來,崔傳寶的婚事便先提上了日程。可是最近幾日,崔傳寶總是找出晚歸,白日裏都不見人影,夫妻倆也不知道兒子去哪裏玩耍去了。


    起初這夫妻倆並不在意,畢竟是個少年郎,做事貪玩些,以前家裏貧窮,不得戲耍,現在倒出空閑來,便也由著他去了。


    可是瓊娘連著幾日不見哥哥,心裏卻一翻個,她可記得前世哥哥的遭遇,生怕他在外麵學了壞。


    哥哥負責采買。店鋪裏的幾個采買的車夫都歸著他管。可是瓊娘這幾日攏賬時,卻發現錢銀不對。


    其實錢銀隔著幾日也沒有相差太多,每日的食材難免有些上下浮動。可是瓊娘翻出了上兩個月的賬本,這麽一對比,就發現上下相差了二十兩之多。


    瓊娘覺得應該把哥哥叫來問清楚,這銀子是他,還是那幾個車夫中飽私囊,貪墨了去。


    這日,瓊娘雖然很累,卻一直沒睡,隻守在了窗前,待得聽見院落響起時,便披著外衫走出了房門。


    果然是哥哥崔傳寶回來了。領口微微敞開著,身上有股子說不出的胭脂味。那臉上也帶著一股子開解了人事後的疲憊。


    瓊娘前世是嫁為人婦的,怎麽看不出哥哥之前是去幹了什麽勾當?當下也不讓路,隻拿眼睛狠狠地瞪著崔傳寶。


    崔傳寶被看的心虛,又怕驚醒了爹娘,隻小聲道:「好妹妹,我今日貪玩,回來晚些,實在是太困了,你先讓我睡下,有什麽事情,明日再說。」


    可惜瓊娘不是劉氏一味地溺愛孩子,她前世裏就不是個愛慣著子女的人。當下竟然跟著崔傳寶一起去了他的屋子,指著衣領上的脂粉問道:「說吧,去哪裏鬼混了?」


    崔傳寶畢竟還是個少年齡,臉薄麵窄的,卻不曾想妙齡的妹妹竟然問得這般不加掩飾,有些羞惱道:「你一個姑娘家,說的是什麽話?也不怕害臊?」


    瓊娘卻挺挺地站著,直瞪著崔傳寶道:「抹的是這般拙劣的脂粉,又能留著哥哥你眠宿到半夜,肯定不是什麽良家子。這附近民風還算純樸,也沒有什麽青樓妓館,但是暗地裏開張,敞開院子做皮肉生意的暗娼門子還是有幾個的。哥哥,你去嫖暗娼了?」


    雖然做著的時候不覺怎麽樣,可是被瓊娘這般毫不掩飾地講出來,崔傳寶自己都羞臊得漲紅了臉。


    若是崔萍兒,他一早便捂了她的嘴,拿出自己的私房錢討好著不叫她說出去了。


    可現在他麵前的是瓊娘,隻不說話,在那冷冷的一站,就比娘看上去還有嚴母的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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