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平日不甚理事的皇後便在幾位貴妃的簇擁下坐到宮殿的正中,幾位貴妃待皇後坐穩後才依次做在皇後下首的位置上。瓊娘因為是太後的義女,不在此次夏髓宴的貴女之列,居然在距皇後最遠處也分了一個座位。


    皇後問了幾位貴妃休息可好等話後,也不忘問了瓊娘一句。瓊娘連忙站起,施禮道:「謝皇後垂詢,瓊娘昨日休息甚好。」


    皇後點了點頭,未等瓊娘落座,便對一旁侍候的太監說道:「宣貴女們入殿吧。」


    這跟前世裏與瓊娘和顏悅色地說話的皇後相比,倒是略微有些出入。


    不過這也不奇怪。


    前世裏的自己乃是柳大學士之女,乞巧宴上,才學名動京城。而現在的自己,雖然頂了個韶容公主的名頭,可其實就是個商家的平頭百姓。


    皇後肯屈尊降紆地同自己說上幾句話,便是禮賢下士的楷模了。


    倒是不太會特別的眷顧著自己。


    不一會的功夫,皇子們也到了。一時間分批上去向皇後請安,熱鬧極了。


    瓊娘微微四處打量了一下,並不見琅王,心裏略略安穩了些。


    就在這時,有太監宣道:「皇上駕到!」


    不多時,便看見身著便裝的嘉康帝滿臉愜意地走了過來,而跟在他身後的除了太子,還有江東琅王。


    與其他皇子們涼爽而不失風度的著裝相比。琅王穿得略厚重些,那脖子上居然還繞了一圈的遮擋風沙的長巾。


    趁著皇上與皇後寒暄的功夫,三皇子打趣道:「琅王,你這是這麽裝扮?怎麽圍得兜嚴?」


    瓊娘麵上含笑,似乎在用心聽著皇後與皇帝之言,可是那耳朵卻微微一側,聽著皇子們這邊的動靜。


    琅王用眼角的餘光掃到了瓊娘那等子略微傾斜的威嚴正坐。隻冷笑道:「昨日見了隻貓兒,尋思著好魚好肉的將她養熟,哪兒成想卻是個不知好歹的,被她抓撓了個正著。」


    三皇子也是通了人事的,府裏也有幾個正經的妾了。隻覺得禪悟透了話裏的玄機,心領神會地笑道:「竟有這等子潑辣的?」


    就在這時,二皇子不輕不重地咳嗽了一聲,便將這話頭岔了過去。


    瓊娘見琅王並未捅破此事,暗自鬆緩了一口氣。


    她心裏真是怕琅王不管不顧地跟琅王說。到時候皇帝親自下旨了,她怎麽辦?真去絞頭發出家?


    ……她自覺六根未淨,舍不得攢了那麽久的銀子。


    就在這時,分坐在兩旁的貴女們倒是含羞帶怯地微微抬頭,打量著對麵的皇子們。


    瓊娘作為幹姑姑,隻在一旁喝著茶,磕著瓜子,看看便好。


    今日,她搭配得甚好,一身南地才有細絹料子,襯得臉兒若六月塘荷,粉中猶帶著俏媚。


    這便引得幾個年少的皇子們顧不得禮節,頻頻偷看。


    其實不光是這幾個年少的皇子,那幾個年歲正當時的,也想多看幾眼。奈何此時帝後俱在,總是要顯出個禮儀分寸來。


    就連太子心中也不無遺憾地想:這女子出身也是太低了,哪怕就是個商戶女,嬌滴滴養在深閨裏也好啊!偏偏是整日拋頭露麵的,滿京城誰不識得她?就算頂了個韶容公主的頭銜,也是不好嫁的。


    就在這時,皇帝笑吟吟地示意太監宣布,夏髓宴正式開始,還望各位貴女在夏宮裏這幾日,且自隨意,便當是在自己的家中。


    皇帝這般客氣,誰也不會當真的。此時貴女們心裏都有數,從現在開始,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入了帝後之眼。能否一遭得入皇家,成為劉家的兒媳便在此一舉。


    所謂夏髓宴,自然是以消暑清涼為目的。上頭總是坐著個皇帝,誰的心頭不是熱烘烘的?


    嘉康帝略坐了坐,過了場子,便要走人了。


    不過臨走之前,他倒是又叮囑了皇後幾句,要好好替太後照顧她這位義女。


    皇上這麽一說,皇後自是應承。


    不過皇後心內知道,嘉康帝向來是懶理後宮瑣碎宗親事務的,更何況是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太後義女!這般鄭重叮囑,倒是少見。


    待嘉康帝走後,她這才仔細看了看一直安靜坐在最末端的瓊娘。


    隻這一看,心內微微一動,這等子的品貌,當真是出挑……隱約還有著股讓人眼熟的,說不出的氣質勁頭……倒是像極了當年養在太後身邊的晴柔小姐……


    莫不是皇帝看中了這女子?


    說起皇後,這條展鳳之路走了多年,甚是艱辛。


    別人不清楚,可是皇後明白,別看皇帝雨露均沾,每年都納入新的妃嬪,可這滿宮的粉黛嬌娥,皇帝都不愛。


    因為當年事,皇後沾了些許的牽連,從此以後,便冷了年少夫妻的感情。若是隻被皇帝一人埋怨便好,可是現在眼看著波及到了太子。


    自己唯一的兒子漸失聖心,皇後心裏能不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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