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娘事情向來想得長遠。這邊娘親擔憂著她出嫁的事宜,可是她那邊卻已經遙想起了和離的種種細節,務求周全。跟琅王來個好娶好散。


    不過既然決心嫁了,瓊娘倒是很用心地準備了一番。每日得了空閑,就在素心齋後的竹閣裏繡枕頭和被麵。


    那花式是琅王親自從她花的幾頁子花樣兒裏挑出來的的,隻說紅綢金線的鴛鴦喜被,最襯著她的瑩雪肌膚。


    雖則前世也嫁過人,可是瓊娘卻好像第一次這般心情舒暢地準備嫁妝。


    前世裏因為她的身世被揭穿,堯氏一味心疼著親生女兒在王府為妾受苦,連帶著給她臉色看。所以出嫁時,她所有的嫁妝都是從簡隨意地置辦著,絕不敢煩擾著堯氏。


    就連喜被,也因為成婚的日子太倉促,又不好麻煩堯氏請繡娘幫忙,到了成婚後才慢慢補繡完的。


    而現在,除了喜被枕頭麵兒的幾朵大花樣要自己親自動手,其他的細處繁複的地方,自有琅王替她請來的繡娘細繡。但凡大家族的小姐,那喜被上都是金線壓著紅線的,這麽浩大的工程,一個人哪裏完成得了?都是走了幾針擺擺樣子後,由重金聘來的繡娘代勞。


    不過瓊娘倒是親力親為,偷偷給自己裁了一件式樣嬌俏的肚兜。


    若說前次的婚姻給了瓊娘什麽教訓,那便是人前怎麽端著做淑女都行,可是夫妻相處時,千萬別太端著,尚雲天的人品固然是有問題,可是自己跟丈夫不熱絡,也是其中的原因。


    瓊娘的理智上雖然告訴自己,琅王恐怕並非能天長地久的良配,可是她還是希望把自己打扮得好看些,叫他在新婚之夜,看自己看得移不開眼。


    因為按著習俗,二人婚前再不可見麵,瓊娘這幾日倒是很有空閑,繡一繡她的小肚兜。


    可是今日,卻不得閑了,雍陽公主不請自來,進了竹閣,看著她放在軟塌上的喜被枕頭,鼻翼微微的扇動,竟然是哇的一聲,痛哭出來。


    瓊娘隻得放下手頭的活計,輕聲問:「公主,您這是怎麽了?」


    雍陽公主抬眼看著瓊娘,顫聲道:「你我皆是公主,按理說本宮的輩分跟她最配,可是忘山哥哥卻就你舍棄了本宮,這叫本宮情何以堪?本宮跑去找了父皇,隻說本宮也不嫌棄忘山哥哥的隱疾,請父皇改了成名,將本宮指給忘山哥哥,可是父皇卻勃然大怒,將……將我大罵一番,趕出了禦書房!嗚……為什麽這麽對我……」


    瓊娘覺得天底下理直氣壯跑來告知:我要搶你丈夫,可是就是沒有搶到的奇葩,也便是隻有雍陽公主這一朵了。


    這叫她如何勸慰?總不能說:既然公主這麽喜歡,且借你用一用吧。


    不過,她倒是想起了前世裏,皇帝好像驟然這位雍陽公主變得冷淡,更是將她急匆匆嫁了,卻接二連三,所嫁非人的事情來。


    雖然不知聖眷不在的緣故,可是大抵也是跟這公主的不看人臉色有關。


    於是,她歎了口氣,勸慰起這位前世的好友道:「公主,你這樣鬧下去,可是要失了父皇的心的。你是公主,不必討好任何的男人,可是你父皇的心卻萬萬不可失去啊。」


    公主哽咽地抬頭道:「父皇已然生氣,直言不準我出現在他的麵前,韶容,你一向會討人歡心,你說我該怎麽辦?」


    瓊娘想了想道:「既然是你的父皇,總是會原諒你的,一會我且叫你做一樣宵夜的蒸菜,你親手做給萬歲吃,再別替讓他心煩的話頭,好好認錯就是了。」


    雍陽公主抹著眼淚點了點頭,覺得自己這般說了,瓊娘也不惱,還一心勸解著自己,當真是個好女子,忘山哥哥從小缺了爹娘,有了瓊娘這般女子照拂,定然能彌補些暖愛,她便毅然退出,當成人之美,也算是忘山哥哥真正的紅顏知己了。


    這般一想,心中的悲意便漸漸消弭了。


    吃了幾塊瓊娘做的糕餅後,她全然忘記了方才的悲傷,開口道:「跟你說個確鑿的消息,那柳家的小姐,跟著幾個庶女一起被抬入了太子府,。聽說她人前失節,原本是做側妃都是不夠的,是太子給了柳大人的情麵,按著側妃的禮節抬入府裏,但是其實是個妾侍的位分,以後能不能晉升,還要看她造化呢!」


    瓊娘還真沒想到柳萍川鬧了一遭,卻依然成妾,不由得啞然道:「怎麽可能?柳家怎麽會答應?」


    雍陽公主卻道:「據說這還是柳大人求了我皇兄才應下的呢!他的女兒之前已經有了會嫁太子的影傳,最後卻因為落湖而失節,這滿京城都知道,誰還肯娶個失節的女子?入了太子府,待得日後皇兄登基,便還有晉升的機會,現在雖然是妾,但是以後鬧個妃嬪當當,也還是有可能的。」


    瓊娘想到柳家夫妻一向將臉麵擺在第一位,如今鬧得如此沒臉兒,沒迫得柳萍川出府絞頭發做姑子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不過那柳萍川的機關用盡,卻依然成妾,倒也耐人尋味。


    同樣感慨柳萍川成妾的,其實還有一人,那便是剛剛協理太子處理京外事務歸來的尚雲天。


    他自認事事掌握先機,已然將事務處理妥帖,這裏離京幾日,出去辦差。沒想到就是短短幾日的時間,風雲變幻,待得回來時,柳萍川已經被抬入了太子府裏,成為了太子的妾。


    而瓊娘卻被皇帝賜婚給了琅王,婚期又是那麽的趕……這一切全叫人措手不及!


    聽到柳萍川成妾這個消息時,尚雲天心裏像火灼一般的難受,倒不是心疼柳萍川,而是自己辛苦一遭,卻依然沒有改變柳萍川既定的命格。


    他倒臥在衙齋裏,將衣袖高高擼起,看著胳膊上那黑色刺眼的反萬字印記,隻道:若是柳萍川無法掙脫被詛咒的命格,那麽自己是不是也會……


    尚雲天緊緊皺著眉頭,他絕不會甘心,更不相信什麽是不能改變的!


    既然柳萍川的命格已然無法破解,不能為他所用,那麽且當她是廢了的,隻埋在太子的身邊留作他用。


    至於瓊娘,尚雲天閉上眼,努力抑著心中難解的酸意。她也是個糊塗的,怎麽能因為自己前世傷了她的心,便就此破罐子破摔,成了那種浪蕩男人的妻?


    難道那楚邪會如他一般敬愛她嗎?


    女人就是如此,對她好時,理所應當;但凡有半點不好,便牢牢記在心上,全然否定了之前的恩愛。


    隻是婚姻之路漫漫而長,瓊娘遲早要明白,他尚雲天才是最適合她的。而楚邪……尚雲天不由得冷笑一聲,那人根本就不堪為夫,瓊娘與他遲早都是要散了的!


    想到這,尚雲天閉合上了眼,心內卻自盤算著接下來的出路。


    瓊娘倒是無謂後不後悔,她雖然要嫁給琅王,可是自己的產業卻半點都不敢荒廢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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