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王也是一早便言明的了,做他的王妃,隻管受用著別人的阿諛奉承便好,莫要費心討好任何人,若是受了哪家閑氣,也不用任著,盡是頂回去好了。


    遇到那不好頂的,便隻告訴他便是,他自會替她出頭。


    瓊娘雖然覺得這話不可全當真,但是一個跟太子不甚對盤的王爺之妻,的確也是不用費心經營,不然廣為結交的結果,必定是被儲君看在眼裏,有拉幫接盤的嫌疑。


    這樣一來,王妃的結交任務大減,隻剩下用心品嚐宴席,不辜負了王府送出的紅封銀子。


    是以,瓊娘兩世以來,倒是可以真正舒心的享受這宴席的愜意。隻任著身邊的夫人們來回走個不停,手裏拿著筷子,卻要假情假意地互相逢迎吹捧。


    她跟雍陽公主和雲曦小姐幾個相熟的坐在一個桌旁,吃得多,說得少,吃飽了,便盤腿坐在花園子的長席上聽自己侍女們聽到別家府宅裏的秘辛隱聞,消散下肚子裏的美食。


    瓊娘懶洋洋地用團花繡扇掩了檀口,打了個哈欠,準備著在這消磨著睡上片刻,好等待府裏晚間的請來的花旦名角搭台請戲,過一過通曉聽戲的癮頭。


    說話的功夫,雍陽公主突然一撇嘴道:「皇兄也是太糊塗,怎的讓個妾在人前晃悠,我那皇嫂不是還在嗎?就算隻剩下一口氣,也不該放任這太子府的風氣啊!」


    瓊娘正專心地吃著方才侍女遞來的飯後果品。


    這碗裏的蜜果羹,那羹用羊奶調味,湯匙一舀嫩生生,她一邊吃一邊琢磨著有何改良的法子呢 !


    聽雍陽公主這麽一說,便抬起頭一看。


    可不是,這等子場合,哪家來到不是些稱頭的夫人嫡出的小姐。但是那太子的兩個妾,白氏和柳氏萍川,卻也精心打扮了一番,出現在了人前。


    不過雍陽公主叫自己的侍女去細細打聽,才知那白小姐乃是入太子府前與禮部夫人有些私交,此番前來,乃是以白家女兒遞送賀禮的名義。


    而柳萍川,也對不甘心自己為妾還要被白氏壓了一頭,知道白氏要出席那禮部家的壽宴後,便央了母親去請禮部家的小姐,以手帕之交的名義,邀約著自己也一並出席。


    這也便是太子府的太子妃沒有幾口氣的緣故,這兩位貴妾各自尋了冠冕堂皇的理由得以盛裝出席。


    不過雖是出席,身為妾侍卻坐不得那些個正位夫人們的席位,隻結伴去了偏院,與侍郎府裏的幾個姨娘和庶出的小姐們坐到了一處。


    而現在吃完了壽席,便是等待夜戲的時間,她們便隨著那幾個庶出的小姐一同入了花園子裏。


    這花園子臨時搭建了許多小閣,供留下看夜戲的女眷們臨時休息一下。


    而太子府的兩位妾侍也準備尋一間小閣歇息。


    柳萍川坐定後,拿眼瞟了白氏一眼。


    她自然知道如今的妾侍白氏,在以後的日子當時多麽風光,升至側妃,掌握著太子府的內務實權,協理著雲曦王妃掌管府內兩庫的鑰匙。


    不過她既然已知去前情,自然不會叫白氏得意太久,必定要想法子取而代之……


    心裏打著這樣的算盤,她倒是樂得跟白氏表麵交好,一個閑談胭脂水粉,另一個閑談養生一道,顯得太子府內一團和氣。


    不過抬眼見,柳萍川便看見了瓊娘在對麵處的高閣處靠著椅墊半躺,一副愜意自在的光景。


    也是,再過些日子,她便要風光大嫁。隻是嫁給的是個行將落魄的王爺,真不知有什麽好得意的!


    白氏想起這琅王新近滿京城的傳聞,臉上不禁掛著得意的笑,覺得自己也應有些善心,尋了機會,倒是要好好地開解了自己這位姐姐一番,免得她沒入過琅王府,犯了那怪癖王爺的忌諱也不知。


    於是她眼看著瓊娘香甜地睡了一覺,起身去方便之時,便也起身,朝著與瓊娘一個方向前行。


    待得挨了近了,她才假裝遇到一般,開口言道:「姐姐不日便要出嫁,我卻一直沒得空閑恭喜姐姐,幸而在這裏遇到,少不得說句恭喜。」


    在柳萍川看來,如瓊娘這般矜持倨傲的女子,怎麽可能看得上琅王那般品行不檢,前途黯淡的男子?


    不過是因為瓊娘姿色動人,當初馬車撞倒了崔傳寶時,被那琅王一眼看中,從此糾纏不休,最後到底是磨得下了聖旨,將瓊娘霸占入府。


    這對於心高氣傲的瓊娘來說真是天妒紅顏的悲劇。


    但這便是瓊娘該承受的祿數,一個商戶的女子貌美若天仙,招致來的都是災禍。


    柳萍川如今雖然為妾,可是想到將來自己必定為妃,說不得一朝翻盤,母憑子貴,都是所不定的。


    而瓊娘的未來卻是清晰可見,除了滿府的男妾女妾爭寵,更是熬不到頭見不得亮——要知道前世裏她可是一直未見琅王有後的,誰知是隱疾作祟?還是雨露盡付了後庭花的緣故?


    柳萍川雖然說得客氣,可是瓊娘卻不想開口,連看都未看她一眼,徑直往前走。


    她如今看著柳萍川那張臉便嫌惡心,更甭提開口了。可是柳萍川卻好似看不出眼色一般,嗤嗤一笑,又接著道:「隻是姐姐不知琅王府裏的內情,少不得妹妹這個過來人多言幾句,免得姐姐吃虧……」


    說到這,她故意將身子前傾,跟在瓊娘的身後耳語道:「琅王怪癖多多,經常要往府裏帶女人的,而且是用膩了的,便賞給他人,你這個做妻子的少不得迎了新人,送舊人,府宅裏沒得清閑的時候。他不喜女子多言,若是太聒噪的,便是抽冷子窩心腳踹到一邊。在床榻上最是磋磨人,甚是粗魯,隻顧著自己痛快,沒點子憐香惜玉……啊呀……」


    瓊娘也是實在聽不下去了,黏人的綠豆蠅子真是揮都揮不走,隻能尋個拍子一巴掌拍死,於是單手一個巴掌,抽得柳萍川啊呀叫出了聲來。


    「抱歉,打隻黏人的蠅子,失手碰了你,沒什麽要緊的吧?」瓊娘雖則道歉,可是那臉上卻不帶半點歉意。


    「你……你別囂張,待看琅王厭了你,你在那王府裏有什麽好得意的!以後住了皇寺,可別哭著來求和離,讓我爹娘看在往日情分上解救你出火坑!」


    瓊娘左右瞟了沒人,隻柳萍川的丫鬟碧璽在,便幹脆一把拽住了柳萍川的衣領子,扯住她的頭發往一旁的樹上撞:「無論怎麽,我可沒像你那般低賤,一味爬別人丈夫床,怎麽那麽好睡?就不會自己找個無主的男人?告訴你,你如今可不是柳家的大小姐,不過是個妾罷了,竟是跑到本公主的麵前吆五喝六!本宮的丈夫,用得著你來提醒?以後再胡言亂說一句,就是人前,也扯了你的頭發打你個不知檢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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