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死人,死前還想誣陷我麽?」二奶奶冷笑一下,喝掉了麵前的茶水。


    「並不是誣陷,大嫂的孩子是二嫂害死的這事我已經從二嫂的口中親口聽說過了,」五丫緊盯著二奶奶,二奶奶的眼神不停的閃躲,「還有就是以前三奶奶的死,恐怕跟二嫂也脫不了關係。」


    「三弟妹,你說這話就沒有證據了吧?難不成你還想像逼大嫂一樣讓我認罪麽?我沒有她那麽傻。」二奶奶笑著道。


    「除了大嫂承認的那味藥外,還有一品紅,大嫂信中已經寫到了,要不要我給父親母親看看?死人沒必要說謊不是麽?」五丫明知道一品紅是二奶奶放的,但卻找不到證據,唯一能詐出二奶奶話的也隻有假借大奶奶的信。


    二奶奶的眼睛漸漸睜大,又恢複正常,站起身子,走到五丫身邊彎腰在五丫耳邊道:「如果我說那藥是父親母親給的呢?如果我說我殺死的不是仲家的骨血呢?」


    這個結果出乎五丫的預料,原來這就是大奶奶所說的,事情往往沒有自己看到的那般簡單,原來仲侯爺與仲太太早就知道那孩子不是仲家的,為了不讓這樣的孽種出生在仲家,為了仲家的名譽唯一的辦法就是把孩子打掉,不想通過自己的手就隻能通過二奶奶的手去做,隻是他們沒料到的是惦記這個孩子的人不隻有自己。


    五丫明顯僵住的身子慢慢恢複正常,二奶奶則帶著一臉勝利的笑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隻是她沒想到五丫再次開口,「你有沒有想過,借刀殺人的話,二嫂你就是那把刀?孩子不是仲家的這種醜聞,這樣的秘密會隨便說出去麽?恐怕就是承認有人害死了仲家的孩子,也比有人害死了孽種好聽吧?」像仲家這樣的侯府,高門大戶是不會允許有這種醜聞出現的。


    二奶奶的臉色越來越差,但五丫並沒有想要停止,仍繼續道:「這種事情要是傳出去你覺得父親母親會保你麽?他們反而會保自己然後將你推出去吧?最後的結果隻能是二嫂你因為一己之利將仲家的骨血害死了。」


    二奶奶扶助桌子,臉色蒼白的有些難看,出了發抖自己也說不出什麽話來。


    五丫站起身子,道:「二嫂若是有心思在所謂的宏圖大計上,不如把心思放在調養身體上麵,不知道房間裏擺了這麽多年毒藥,二嫂你還能不能生下嫡子。」


    說完五丫離開二房。


    回房的一路上五丫都在想,事情的真相仲伯陽知不知道,要不要告訴他。


    誰知怕見到誰,這人便會出現,一進屋,五丫便瞧見仲伯陽與姚善禮在三房的院子裏下棋。


    「娘子回來了。」仲伯陽笑著道,姚善禮也抬起頭,放下手中的棋子,「五妹。」


    「大哥怎麽來了?你們倆個忙人何時這般閑?」五丫笑著回答,暫時將憂心忡忡拋在腦後。


    「下了朝,妹夫邀我來下盤棋。」


    五丫走到石桌邊,坐在石凳上盯著棋盤看了半天,清咳了兩聲:「你們繼續。」


    仲伯陽將白子放下,姚善禮道:「不出兩步,我就要輸了,莫不如我提前認輸技不如人啊!」


    仲伯陽大笑起來,「娘子,你看看這棋走得如何?」


    「我隻認得這是黑子和白子,哪懂什麽棋藝。」五丫扭過頭去,姚善禮道:「我這個妹妹,若是失眠了就給她本書看,除了字體娟秀外,恐怕在琴棋書畫上沒什麽研究。」


    「大哥你是來接我老底的,還是來下棋的?」五丫羞紅了臉,「不知道女子無才便是德麽?」


    「娘子年幼時還有什麽好玩的事情,大舅子盡管說來。」仲伯陽卻來了興趣,完全不理會一旁坐著尷尬到死的五丫。


    「上過樹,說自己是鳳凰,然後從樹上摔了下來,結果把我二妹的胳膊壓骨折了。還養過一隻大黃狗。」姚善禮笑著道。


    仲伯陽憋著勉強自己,好在沒有笑出來,看著五丫快能滴出血的臉,仲伯陽道:「娘子,在下佩服佩服!」


    用過晚膳,說了說佟晚晴懷孕的情況,姚善禮才離去。


    睡前,五丫則拖著一身疲憊爬上了床,仲伯陽把她的頭環進懷裏,道:「想不到娘子幼時那般調皮。」


    「誰小時候沒做過點傻事兒。」五丫實在找不到理由解釋自己那些丟人的行為。


    「裝什麽鳳凰,在我這裏娘子就是我撿到的寶。」仲伯陽說著輕輕吻了五丫的額頭。


    「夫君,你確定父親母親不知道你之前夫人的孩子的事情?」五丫小心翼翼的問道,仲伯陽的回答出乎她意料,「以前確定,後來不確定,再後來放下了這件事。」


    「為何放下了?」五丫皺著眉問道。


    「人這一生有很多執念,對待他人或者對待自己,當執念過分的時候就會變成怨念,所以怨念往往源自於遺憾。人死不能複生,你若一直執著於一個已故的人,對已故的人表達虧欠,她也不能複生,更不能收到,也影響了你自己的人生。畢竟活著的人應該去珍惜去過好自己的每一天。我對她是責任上的一種歉意,覺得她的死是我的虧欠。可是若我一直覺得虧欠她,那麽我也會虧欠你。」仲伯陽說完這些話揉了揉五丫的頭,「有些時候未必非要揭開真相,你找到了就解開了你自己心裏的那個疙瘩,揭開真相,未必會比蒙在穀裏或者裝傻要好,可能受到傷害的人更多。」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利益,不同的想法,你沒辦法去要求每個人,更沒辦法去控製每個人,做好自己就好了。」


    「所以你也不必再心裏對大嫂的死覺得有所虧欠,一切都是因果報應,這條路是她自己選的,結果也是她自己選的。」


    仲伯陽雖沒有言明一些事情,但五丫心裏也知道了個大概,她也終於明白什麽叫目盲心明,相反心盲無明,心不盲人才能不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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