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我這種衰神附體一樣衰到家的人,才能看得到和觸摸得到。對於我而言,她和正常人無異。


    可是,正常人類卻看不到她。


    這種靈體形式存在的人,是相當奇特和少見的。


    靈魂,隻能在精神上影響別人,可是靈體,卻能做出具體的事情來。


    比如鬼魂隻能在夢中,或者幻覺中,說白了,就是相當於在空氣中影響一個人。


    而靈體,卻能真真實實的觸摸這個世界,並且被這個世界上特定的人觸摸。也就是……像明媚這樣,能開車,能端起一個杯子,打碎一個盤子,甚至能給我打一個響亮疼痛的耳光子。


    她能觸摸,和拿取這個世界的東西。和這個世界上的東西不但有交集,還是同時存在於這個時空的。


    我們曾經看過的電視裏,所說的“鬼”,和明媚這樣的“靈體”是有區別的。鬼,也就是靈魂是無法實實在在觸碰到這個世界的東西的。隻能被陰氣重的人看到,卻不能觸碰。


    就比如一些靈魂,明明看到了自己心愛的人,想要伸手去觸摸的時候,卻從她身體中穿過,讓她毫無知覺,和她產生不了觸碰和交集。


    而明媚是我能實實在在觸摸到的東西,她是和這個世界的某些人類有交集的,隻是這個世界的普通人類看不到她的存在而已。


    所以,能“見鬼”的人很少,能見到明媚這樣的靈體的人,就更是少之又少了。


    這才是為什麽四叔要找我當差,非要把我留在陰陽店給他辦事的原因之一。因為,隻有我能看到明媚,所以我們才能做搭檔。要是換做尋常人,陽氣重的,完全看不到明媚的存在,所以,就無法達到合作。


    聽完了明媚說這些,我整個人仿佛是被徹底的洗腦了一般。簡直是難以想象這竟然就發生在了我麵前。


    我竟然就真的接受了明媚這樣的一種存在。


    難怪,她剛剛叫我去小賣部買東西,可她卻沒有自己去,應該是小賣部老板壓根看不到她的存在,所以才叫我。


    我現在幾乎是接納了她,並且接納了“靈體”這樣的一種,非人非鬼的存在形式。


    “這麽說,以後你跟我說什麽,別人都不知道?並且也壓根看不到你的存在咯?”我即便已經明白了這道理,卻還是忍不住問道。


    “當然了。所以,你大可放心去當校醫,你不懂的,我懂啊。我完全可以幫助你。”聽到她這麽給我定心丸,我整個人都踏實了。


    這話,實在是讓我聽著哪哪都舒服啊。


    比女人聽到男人說“我的卡隨便刷,放心刷,使勁刷”的感覺是一樣的。


    “那這車……還有你的包……”我問道。


    “噗!你啊你啊。這包你沒發現是男士的嗎?所以包你自己帶著就好。裏麵不但有錢,還有卡,哦,手表手機都有的。你拿去用就好了。這是我專門給你準備的。”


    這話一出,我整個人都驚呆了:“什麽?那這銀行卡哪來的?”我現在仿佛感覺自己聽錯了。


    剛剛這手包我是拿來打開過的,裏麵足足幾萬塊啊。銀行卡好幾張啊。她是一個靈體,怎麽可能有身份證去辦理銀行卡?怎麽可能在這個世界上還有財產?


    就在我疑惑這些錢哪來的時候,她語氣略微平靜,卻又讓人聽著會難受的說……


    “我生前的。”


    此話一出,我整個人楞在了後座上。僵硬了身體。


    什麽?


    這一刻,我仿佛是被棒子打了一下腦袋一般,感覺自己似乎是問錯了話。


    生前……這是一個多麽讓人心痛的詞語。


    能如此輕描淡寫的說出這兩個字,這該是隱藏了多少心痛和留戀。


    這一秒鍾,我對她的生疏和好奇,瞬間轉成了心疼。


    是的,我心疼這個白天晚上都不是一張臉的女人。


    我心疼這個說話很好聽的女人。


    我心疼這個要給我這種衰到家的男人做搭檔的女人。


    這輩人,我第一次發自內心的去心疼一個女人。


    我承認,當初對安安很寵愛,但是,畢竟她是個被我寵愛到很幸福的女人,所以我從未真正的心疼過她。可是,眼前這個女人,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竟然疼了我的心。


    雖然這背後一定有著太多太多的故事,但是,此刻,我打算點到為止。


    畢竟,在合適的時候,我相信她會告訴我一切。哪怕是不太好,甚至可能千瘡百孔的一切。


    “那,那這車……外麵的人看到駕駛室裏沒人……”我心疼到結結巴巴的道。


    “噗!”


    她很快又恢複了剛剛那種嫵媚又動人的姿態,笑得是格外好聽,說:


    “你難道不知道,這個世界上,已經出了無人駕駛的汽車了嗎?雖然我車不是無人駕駛那種車,但是這車膜透明度很低,從外麵是看不到裏麵的。所以你大可放心。以後,你要擔心別人看到駕駛室沒人,就自己開唄。反正我這車也還新的。”


    她說得是有些輕描淡寫,卻能看出,她這一刻是開心的。似乎,她生前的車,總算是能給活人開了。


    “啊?哦!”我現在是有些受寵若驚。剛剛給我一個裝著不少錢和幾張銀行卡的包,現在又突然給我一輛車……這幸福來得實在是太突然啊。


    並且,這車還不是太便宜的車,而是一輛白色的卡宴啊!


    我十年不吃不喝都買不起啊。


    這一刻,我感覺自己腦殼被一個錘子給狠狠的錘了,嗡嗡響。完全不敢相信,我坐著的這輛車現在是歸我用了?


    “你不要不好意思。我反正也用不著了。我們的世界哪裏用得著這種身外之物,這些東西,在陰間屬於廉價品,用來幾乎沒意義。所以你就放心用好了。再說了,我在陽間的身份還在,警察局並沒有注銷身份,也就是說,陽間的活人們,並不知道我已經……所以,我生前的一切都還能使用。”


    她的話,一樣是聽起來輕描淡寫,可我卻聽著非常非常的心痛。


    她的話很明顯,就是——她連死了都沒有人知道。


    這到底是個什麽女人,連死都沒有人知道?難道,是那種孤僻到了極點,連個朋友都沒有的人嗎?難道她消失了都沒有人發現嗎?


    這一刻,我的心,再次是隱隱作痛起來。對她的那種憐惜,再次湧上心頭。


    這感覺真是奇怪,按理說,該是她比我強大,比我要牛,該是她覺得我這個倒黴鬼是個可憐蟲才對,可我卻同情和心疼她。我到底是不是腦殼有病?


    就在我心痛的時候,忍不住還是問了一個我一直好奇的問題:“那陰陽店裏那些人呢?”


    聽到我這麽問,明媚再次是噗呲一笑,道:“你啊你啊,剛剛不是解釋的很清楚了。她們,不過是一些跟你多少有些交集的靈魂而已。都是存在於你的精神世界中罷了。有可能是你的奶奶的奶奶,外婆的外婆的靈魂而已。”


    聽到她這麽說,我整個人仿佛晴天霹靂,道:“那意思是,每一個去到陰陽店的人,所看到的鬼,額,靈魂都是不一樣的?也就是說,別人去是看不到什麽三姨五娘的存在的?而是看到自己的族裏的先人?”


    “差不多這個意思吧,也不全是自己家親戚,也可能是鄰居。就是在靈魂上有可能有交集的人,隻要他和你產生的能量場交集足夠強烈,你就能在陰陽店看到對方。”


    “那,那四叔呢?”我好奇的是這個。這老頭還搶過我錢。


    “噗呲,你啊你啊,四叔可不是什麽魂體,也不是靈體哦。四叔是人,活人。”明媚說的是一臉的輕鬆。


    可我聽著卻不是那麽的輕鬆。因為……他竟然是活人?


    什麽樣的活人,才能在陰陽店中進出自如不算,還掌管陰陽店的大小事情?並且,他手裏的索命匣,索命絹,不可能隨便阿貓阿狗就給了他吧?


    到底是什麽人才會有這番能力?


    就在我好奇的時候。明媚說道:“以後你就知道四叔是什麽人了。現在知道也沒有用。你現在需要做的首要事情,就是把那幾十個少女從鬼門關拉回來。”


    聽到她這麽說,我深深的感覺自己肩膀上的擔子是相當的沉重。這滋味,是前所未有的。


    就這樣,我和她在車上一言一語,基本了解了她的情況。所以,對她已經是深信不疑,並且也感受到了她身上的正義感。


    我們現在就是搭檔了。


    我做夢都想不到,自己竟然有一天會踏入這種詭異的行業。並且還是毫無預兆毫無退路的跨進來了。


    真不知道將來的日子會變成什麽樣。


    不過,之前的日子我過的也不好,說難聽一些,連一條狗都不如,生不如死的。所以,現在還能活著,還有一份積陰德的差事,再怎麽樣也應該會比以前衰神附體的時候強吧?


    很快,車子開進了市區。


    沒多久,便開到了一座西式城堡一般雄偉的大門前,停下了。


    我往窗外一看,這雄偉華麗的大門上,赫然寫著幾個藝術體大字——光明藝術學院。


    看到這幾個大字,我開在拘謹起來。


    這可是有錢人的子女上學的地方。這地方的學生,非富即貴。


    “我們在這裏等著就好。”她把車子在大門口側麵的停車位停下,就跟我說了這麽一句話。


    我狐疑的看著後視鏡中,完美的她,道:“等?”


    “薑太公釣魚。你可以先在車上睡個大覺。一切都會水到渠成的。”


    她說完,就調了一下車座椅,然後直接半躺了下來。


    這淡定的表現,實在是讓我萬般不解。


    不是說好了來應聘校醫嗎?難道不該去人事部麵試的嗎?現在竟然要在學校門口睡大覺?她這是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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