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那妝盒裏麵還有內蓋,扣得甚緊,絕不會有脂粉溢出,弄得荷包繡帶皆是的情況,倒是方便攜帶,眾人欣然允之。


    一場花牌局散時,不經意間掏出個珠光寶氣的妝盒,就著侍女手裏的小銅鏡,掀開妝盒補妝壓汗,再順便給吃糕餅茶水脫落的嬌唇補一補顏色。這等氣韻,別提有多雅致了。


    尤其是雲曦,原本人就長得美,拿著妝盒對鏡補妝的樣子,叫人白看不厭。


    這來回幾次後,便有人問這粉盒的出處,待得雲曦說出崔家商號時,貴婦小姐們皆恍然,暗自後悔當時退了貨款。


    於是便差遣著丫鬟婆子去買,挑個樣式別致的回來。


    可是丫鬟婆子們去了一遭,卻兩手空空地回來稟報:那崔記賺錢不要命,妝粉盒子的價錢又漲了,是原來的十倍有餘。


    雖則各家都是不差錢的,可是眼見著明明裝著同樣的粉,那崔家的貨卻水漲船高,豈有不生氣的道理?有的幹脆置氣,便不買了。


    可是後來再參加宴會,有些夫人小姐自己掏出從白家買來的水粉,卻看有人鄙薄地掩著嘴,偷偷地恥笑。


    再後來終於鬧明白,原來白家的水粉便是下裏巴人,因為便宜,主顧盡是些鄉野村婦,聽說粉裏無甚滋養之物,用久了還會長斑。


    嚇得那些個夫人小姐回去後,趕緊將粉盒子扔掉了,再不敢拿出去丟人現眼。


    再回頭買崔記的水粉盒子,卻被告知,暫時無貨,想要的話便要預定,且長隊排著。


    這便讓那些先前沒有買到的又是一場後悔。


    不光水粉如此,崔記裏所有的布匹首飾,在明眼處皆有崔記的蘭花標誌。


    一時間,能用上崔記的貨色竟是成了顯貴的象征。一個新開的鋪子,卻能從京城眾多的老字號裏打響名頭,著實出乎京城買賣人的意料之外。


    瓊娘也是個會推陳出新的,竟然又推出了十二金釵的名頭。十二隻盒子為一套。若想集齊,也得按部就班地一點點來。每位主顧到了崔家買貨,都是實名記賬,待得銀兩積累到了一定的數額,才可購得下一隻盒子。


    以至於到了最後,門檻漸漸加高,第十二隻盒子簡直名貴得高不可攀。非得買盡了各項貨物,才可等。


    貴宅的夫人們,整日清閑,不好別的,專愛搜集各類的奇巧,更何況這十二金釵的盒子越發的能體現身價,竟是激得人越發上了癮。


    就連喬掌櫃也翹大拇指,直道東家將那些個貴婦的心思拿捏得真是奇準。


    而那與崔家打擂台戲的白家呢?


    此番一戰,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賤價買了胭脂水粉賠錢不說,還連累了店鋪裏其他的貨品,隻要從白家店鋪出來的,便帶著一股子濃重的便宜味兒 ,叫人提不起興致。最起碼那些個侯門夫人們是看不上眼的。


    這白家向來是生意場裏手腳不幹淨的,此番也是頭一遭吃了暗虧,豈會善罷甘休?


    可是如法炮製雇人去攪合崔家的生意。那崔記也是豪橫,一個店鋪而已,前來鎮守的居然是琅王府的侍衛。


    一個個膀大腰圓的,穿著個夥計的衣服,鼓囊囊的肌肉要撐破了小衫,但凡有個衣衫不整,容貌嚇人的顧客入門,便快步閃走在那客人麵前,有禮而迅速地將人「請」出去。


    至於尋事滋事的地痞子一類,連話都懶得言,直接夾進街後的暗巷子裏,連麻袋都不套,上手一頓老拳燉肉,管教他下次見了崔記便遠遠繞行。


    相較之下,太子身為堂堂一國儲君,卻不好叫太子府的侍衛來幫一個妾維持生意場。


    這便是廣大偉正的不便之處,行起事來,不若那混不吝的琅王肆無忌憚。


    自家老婆的買賣,就是這麽護著,你能把我怎樣?


    明的暗的都玩不轉,這叫當慣了橫主兒的白家老爺大為光火。


    若換了旁的掌櫃,隻怕要打罵一通泄憤了。


    可是這主導貨鋪生意的乃是白氏——是他最看重的女兒,雖則此番沒有落得好處,那白老爺也沒深說。


    畢竟玩鷹的還有被鷹啄眼的時候,崔家背後靠著琅王,而白家的身後是太子爺。這鹿死誰手,笑到最後未成定數呢!


    於是隻安慰女兒,緩一緩這雜鋪的生意,就算做不成大戶,賣與尋常百姓還是富富有餘的。


    白氏自是依從了父親的。可是心內卻暗暗記下了這一筆,倒是要尋個機會,回敬了崔家瓊娘這一番。


    眼下眼前運河已然全麵開啟。因為眼看入冬,別的江河,總有冰封的地段。


    而新開鑿的運河,因為有兩條暖江水的注入,大部分河段整個冬天都不會封凍,於是來往的船隻盡是擠向了運河。


    單是稅銀那一塊,就是收入驚人。而這稅務銀兩,自是按照先前的約定,入了琅王的私庫。


    一時間,滿京城誰人不知,這琅王府夫妻二人都是摟錢的耙子,簡直是富可敵國。


    就連瓊娘有時吃茶,都被別的貴宅夫人半開玩笑著,要她這個富戶來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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