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娘突然有些後悔,今世得了票還是沒去,沒能仔細看清那戲班子的表演。


    不過她起來時,卻有人主動上門答疑解惑了。


    來者正是琅王那個自詡的紅顏知己——雍陽公主。


    她來這裏是想要告知瓊娘,那十皇子暫時無虞,讓瓊娘莫要替琅王太過擔心。


    這次琅王誤傷的乃是皇子,按理說皇室之人為表手足同心,都得做出個樣子來,應該跟琅王避避嫌。


    就連一向跟琅王交好的二殿下,也不曾露麵。可是這位昏頭昏腦的公主卻沒有管那個,隻覺琅王被軟禁,琅王妃定然是彷徨無措,自己一向與她私交甚好,怎可假裝視而不見?


    這才主動上門探訪著瓊娘,想要安慰一番。


    可是瓊娘又不是心裏沒數的,自然分析得開這些彎彎繞繞。當下便跟雍陽公主委婉提及,暗示著她這時不宜與自己太過接近。


    可是雍陽公主卻滿不在乎,隻撿了瓊娘零嘴兒盒子裏的軟糕吃,一邊吃一邊道:「雖然是兄弟姐妹,但是也有親近疏遠,那位十弟,可輪不到本宮心疼,平日裏學足了溪貴妃的勢利,可看不上本宮這等失了父皇寵愛的姐姐呢,現在倒好,戳破了脖子,圍得都沒法低頭,倒是如了他的意,可以天天鼻孔衝上了!」


    瓊娘搖了搖頭,心知她這等子心直口快的毛病,可能就算重活也是改不掉的。


    不過瓊娘倒是借機會問她有沒有看那戲班的表演。


    雍陽公主笑了:「你可算問對了人,其實那戲班子久負盛名,在入京前,本宮便聽聞了那戲法的精妙,所以趕在他們入京時,叫人將他們傳入宮中,又邀約了眾位皇兄幼弟一同觀賞,那班主可是表演了許多他在戲台上不曾表演的絕活,可真叫人開眼呢。其中的‘隔空控物’真是一絕,竟然能號令滿桌子的碗碟筷子騰空而起。尤其是那筷子,若箭矢一般在空中飛梭……,遠處桌上的茶壺茶杯也能緩緩升起,慢悠悠地飄到他的麵前……」


    瓊娘聽著她眉飛色舞的講述,心內卻是泛冷:「既然能隔空控製茶壺,想來控製羽箭也能做到。十皇子受傷莫不是此人做下的?」


    想到這,她又問道:「太子有沒有同公主一同欣賞?」


    雍陽公主遺憾道:「大皇兄已經不是太子了,哪裏心情來看?倒是二皇兄來給我捧場了……」


    瓊娘也無心再跟公主說些什麽,又是閑聊了幾句,便恭送公主回宮了。


    可是她可以肯定一點,那個能隔空控物的班主,應該差不多跟琅王的箭失了準頭有關。可是這輩子的太子,似乎沒有跟這戲班的班主有什麽交集之處。


    她想了又想便喚常進來,叫他秘密打探那位班主家人的下落,再順便探聽下那隔空控物的蹊蹺所在。


    忙碌了一天下來,瓊娘的困意又上來,才想起了自己先前心內的猜測,便喚了郎中來診脈,那郎中一搭,便品出了喜脈,當下便是賀喜著王妃。


    瓊娘心中雖然早有準備,等真聽到時,也是百感交集。沒想到終於等來孩兒的時候,自己卻是這般彷徨無助時。


    她慢慢躺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小腹——就在這裏有個小生命正在孕育,她要撐起眼前的爛攤子,決不能叫自己的孩兒還未出生,便失了父親。


    想到這,她決定先睡一覺,萬萬不可叫眼前煩亂的思緒影響了腹內孩兒的健康。


    可是睡到了一半時,她突然覺得自己的身邊似乎躺了人,睜開眼兒一看,那原本該在皇寺裏的人,卻正坐在她的身邊,目光炯炯地盯著她的小腹看。


    瓊娘想要做起來,卻被他一把按住:「都是要當娘親的人了,怎麽還這麽冒失?慢慢地起,莫要抻了本王的孩兒。」


    「王爺是怎麽知道的?又是怎麽出來的?」


    「就許你手眼通天四處打探,本王就不知你在府裏的動靜?請完了郎中,便有人告知了本王,你卻悠哉睡覺,也不早派人知會?」


    瓊娘倒是懶得問他是怎麽出來的了。那上輩子裏,他犯下的罪責大多了,也是見他經常出入皇寺參加宮宴,似乎什麽人間的享樂都沒有虧待著。現在能出來,大約也是溜出來的吧。


    「昨兒一夜都沒睡,聽了郎中的話,便趕緊躺下睡一覺安胎。」


    琅王看著瓊娘白淨淨的臉兒,再聽了她之言,隻覺得一陣的心疼,便是摟在懷裏輕輕搖,也不再稱王,隻開口道:「都是我的不是,原本應該在小瓊娘的身旁服侍湯水,如今卻要跟你暫時分別……等此事盡了,我便帶你回江東待產,遠離這是非之地……」


    瓊娘用手指輕輕勾描著他俊逸的臉。自己腹內的孩兒大約也會融合了這五官,給自己的模樣揉捏在一處,成了個粉娃娃。


    可是如今琅王在明,那個陰謀之人在暗,真是叫人防不勝防,這叫她如何安心生娃娃?想到這,瓊娘突然說道:「琅王可相信,人有前世,可往複重來?」


    琅王隻覺得瓊娘一定是聽了滄海大師的佛偈入了心去,琢磨出了什麽旁的,便笑著道:「不信,一世便是一世,哪有那麽多的玄學?」


    瓊娘慢慢收回了手,望著自己的指尖道:「可是我卻做了個夢,夢見前世的自己。」


    琅王隻當說笑,逗趣地繼續問道:「然後呢?」


    「前世的我,並沒有被趕回柳家,而是繼續做了柳家的嫡女,嫁給了朝中的寒門狀元郎,育有一雙兒女,而王爺您……卻因為謀反未成,一直被囚於皇寺……」


    琅王隻當這真是個夢,可是聽到她嫁給別人生子那環節,便老大的不舒服起來,隻哼了一聲:「既然是夢,便盡忘了,懷著本王的孩子,卻夢見給別人生子,當真是要翻天!放心吧,就算為了你和孩兒,我也絕無可能在皇寺裏被囚上半輩子的。」


    瓊娘勉強一笑,倒也不強求琅王盡信,她自己的經曆,有時自己想來都匪夷所思,怎麽可能要求別人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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