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個多小時的折騰,日頭已經西斜,我們終於攀過藤橋,來到了林深山幽的斷層凹穀中。


    趁著這段時間,黃叔發現了張長老那夥人留下的足跡。


    我們索性沿著這些足跡走,邊走邊查看前麵的地形。不多時,來到了裂穀外圍山脈的山腳下。


    這個位置的山體,自半腰處出現了一條裂痕,直達山底。抬眼看去,上細下粗,宛如在山體上開了一扇人字形的‘門’,腳印直直的通向了那扇門內。


    我看的嘖嘖稱奇,眼前的這扇‘門’,乍一看很像名山奇峰中常有的那種一線天石景。不過,一線天那種壯景,是山體斷裂,兩壁夾峙,縫隙所見藍天如一線。


    可眼下這扇門,頂部的裂縫開不到山腰,筆直墜下,分散兩支,其形狀宛如一個工整的‘人’字。這種石景,我聞所未聞,說是自然造化形成的,我更偏信是人為開鑿出來,以供穿山有路。


    黃叔讓美玲把手電給他,擰開開關,率先走了進去。我們緊隨其後,七個人魚貫而入,走進了門中。


    一入門內,光線明顯的暗了七八分,像是條開辟在山體中的隧道,且有帶著濕氣的陰風,呼呼的從前方吹來,隱約能聽見嘩嘩的水流聲。


    黃叔停下來,打起光向前照了照,兩側石壁裹夾下,看不見出口。


    不過,他原地不動的閉上眼睛,似乎聽了聽風聲,張口判斷出來,這條山洞大約有二百多米長。


    在前方的出口處,應該有條河水或者是瀑布一類的水脈,讓我們提前做好準備,包好身上不能見水的東西,免得被水浸了。


    我們對黃叔的話深信不疑,他大半輩子都沉迷在收集原靈幼蟲的事業上,去過的深山野林絕對不少。在這種事情上,他有著絕對的發言權。


    我們整裝待發後,繼續深入這條隧道。


    嘩嘩作響的水聲越來越大,迎麵撲來的風,已經近乎變成了蒙蒙雨。走了不到一百米,每個人身上的頭發衣服都變得濕乎乎起來,一擰之下,甚至能滴出水來。


    再往前走,空氣中的水汽更甚,以至於手電的光束能清晰的捕捉到,風中那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水珠。


    照這種趨勢分析,洞口外應該掛著一簾瀑布,讓我暗暗擔憂起來,等下該如何穿過那道瀑布?


    我胡思亂想著,四周的光線猛的明亮了很多,耳邊回蕩的水聲,也驟然狂暴,轟轟轟的像是柴油發動機的咆哮。


    “停!”黃叔一抬手,讓我們停下來,徑直向前走去。


    我視線隨之挪過去,一道白練倒垂洞口,像是滾滾怒吼的銀色水龍,強大衝擊力飛濺而來的水汽,如同一顆顆飛馳而來的石子打在身上,令我手忙腳亂的把手護在臉前。


    此時,文芳腹黑的性格又暴露無遺。伸手一扯,把我拉到她身前,讓我做了個人肉盾牌,替她擋掉過來的水珠。


    還沒到麵臨生死危機時,剩下幾個人也毫不猶豫的將我給賣了,一個個低著頭,快速又躲到了文芳身後。


    我氣得牙根直癢癢。


    可這時,黃叔已經走到了洞口前。他把身體微微前傾,頭頂近乎貼著瀑布,左顧右盼,似乎在觀察瀑布外邊的情況。頓時,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生怕他一個不小心,腳底打滑,大頭朝下的栽倒外邊去。


    過了會兒,黃叔脖子一縮,愁容滿麵的轉過身來。他先是微微詫異了一下,估計是第一眼沒瞧見其它人。


    隨即搖了搖頭,苦笑道:“顏小子,咱們這次麻煩了!這洞是開在半山腰的,兩邊光禿禿的沒有路。我目測,洞口往下還能有個三四十米,底下是個很大的水潭子,不好下呐!”


    我一驚,打斷道:“沒路了?”


    “可是,那些人又是如何下去的?”


    “難不成,他們直接跳的?不可能啊,三十米高空跳下去,水麵已經和石頭差不多了,直接能把人摔成肉餅啊!”


    黃叔罵了聲娘,說道:“你小子急什麽急?他娘的,老子還沒說完呢!也不是沒路,洞口往下有排石階,是直接開鑿在山體上的。”


    “我觀察了下,大約有個三十公分。可卻很淺,勉強能夠落腳。頭前的那批人,應該是攀著那些石階下去的。”


    我聽他罵罵咧咧的說完,心中先是一輕,有路就好!


    但是,隨後等他把那些石階一描述,登時又犯起了嘀咕,三十公分?勉強能把兩隻腳塞滿,還是列成一排的?


    光聽這些字眼,就讓我心裏沒了半分底氣。


    更何況,還有條瀑布在不斷地衝擊著。


    一旦下去,必定會頂著強大的水流壓力。雖說我們身上備有專門用來攀峰的工具,可這難度也絲毫不比徒手攀登珠峰小。


    這種要命的事情,我不敢貿然下決定,明智的把這個燙手山芋扔給了文芳。


    文芳想都沒想,毅然決然的說道:“開弓沒有回頭箭,都到了這裏,絕對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說完,她走到洞口向外看了看,轉頭道:“你們把繩索都取出來,綁成兩股,我們可以先送一個人下去。這樣一來,即使有人在中途發生了意外,底下的人也可以接應。”


    幾個人見文芳主意已定,便沒在多說。把身上帶著的攀山繩摘下來,綁在一起,做了個繩梯,合計一番,決定讓黃叔先下去。


    黃叔像個老猴子,手腳靈活,抓著繩梯,一蹬一點之下,踩著山體上那些淺窄的台階,身體就能往下落四五米。


    基本上,瀑布水流帶來的強大衝擊力,完全被他給無視了。


    須臾之間,這老土匪便下到了幽碧的潭水中。


    我趴在洞口,看的眼睛都直了,這份功夫真是絕了!


    接下來,文芳又讓秦如玉她們四個,抓著繩梯顫巍巍的扛著瀑布的強壓,順利的降落下去。


    此時,我心裏有種說不上來的古怪,好像哪裏不對勁?


    文芳一拍我的肩膀,把手中的繩頭遞給我,說:“穩著點,別走神!”


    我下意識的點頭‘嗯’了下,怕兩隻手打滑,索性把繩梯的兩根線頭綁在腰上。


    看著她雙手抓著繩索,衝著我奸計得逞的促狹一笑,身體向後一蕩,整個人消失在白色的瀑布中........


    我腦中如撥雲見霧,一下子明白了那種古怪感的來源。


    我手腳瞬間冰涼一片:壞了,又被這該死的娘們陰了!


    她這哪是讓黃叔先下去接應其他人?分明從一開始就沒安好心,讓我做了個墊底的人肉柱子。


    什麽繩梯,全他娘的是詭計。最後一個走,也是為了穩住我。


    一想到,等會自己隻能無依無靠的抓著那些石階下去。


    我就忍不住爬到洞口,破口大罵:“臥槽,文芳,你他媽的有沒有良心?人都說最毒婦人心,這話當真沒說錯!你摸著胸口說,這都算計老子多少次,我,我.......我去你媽的!”


    文芳下到了譚中,抬頭得意的嘲笑道:“哈哈,誰叫你最笨!廢話少說,先把東西扔下來!”


    我又不解氣的罵了她幾句。


    可事已至此,隻能挨個把眾人身上的裝備扔下去。


    最後,深吸了口氣,抽出兩隻軍刀來,握在手上。


    顫顫巍巍的雙手扣住濕滑一片的地麵,緩緩將腳踩在石階上。雙耳被強大的水浪衝擊的嗡嗡直響。


    也不知道下方的其它人,此時是什麽表情,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千萬別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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