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知的蟲術,很特別......”


    方才說了半句,文芳臉上便閃過深深地迷惘,似乎一時詞窮,不知該怎麽往下說了。她停頓了一下,看了看我,轉口用類比法解釋道:“假如說,前兩種特殊人群掌握的蟲術,是一扔出來,數秒後便會引爆的炸彈。”


    “那靈知所使用出來的蟲術,就相當於觸發式的地雷。兩者區別很大,後者隻要沒有達到觸發條件,蟲術便會一直處於沉睡期。”


    “這也是我,之所以懷疑我們昨晚遇見的那道蟲術,是原始蟲術的最根本原因。”


    文芳話中的意思,倒是不難理解。炸彈和地雷的區別,我自詡還是知道的。


    讓我疑惑的是,她是如何確定這一點的?僅憑這點風聞而來的信息,加入自己主觀判斷推導出來的嗎?


    我壓不住迷惑,把這個問題問了出來。


    文芳擺了擺手,說:“不!還有兩個原因。”


    “第一,原始蟲術的原理,我雖然不清楚。但木本水源,萬變不離其宗,不同的原始蟲術效果也應當不同。昨晚的蟲術,有很強的迷幻效果,這與惑心蠍的能力很像。”


    “加上孟甘棠當時奮不顧身的表現,和剛才遇到的那幾個女人。我認為,那道蟲術,最起碼與孟甘棠脫不了幹係。”


    “第二,昨夜我們關於古雲國遺址的討論。萬丈坑之下,可能並非是古雲國的城池遺跡,而是關於當年古雲國一夜之間消失之謎的原因。”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有沒有可能,在我們和前邊那夥人之前,還有人曾經過來探尋過?”


    “我們所見的那道蟲術,又會不會是他們專門留給後人的路線圖。隻不過,被我們無意中觸發了?”


    “我認為一定有。而且,極有可能是一群靈知。”


    我聽到此處,不禁歎服。


    文芳撇開脾氣如何暫且不談,隻這份見底以及從諸多頭緒中,抽絲剝繭,層層分析的能力,便是大部分人望塵莫及的。


    相比之下,我就要遜色的多了。


    文芳繼續說:“再往深處分析。”


    “試想,當年的古雲國,再怎麽說也是一個國家。為什麽會一夜消失?這個原因暫且擱置一邊。”


    “可是,我認為,必定會或多或少的,有些古雲國遺民流傳下來。”


    “之前留下原始蟲術的那夥靈知,又會不會是古雲國的遺民?他們可能預感到萬丈坑一行,便是有去無回的絕路。所以,提前留下了路線圖........”


    文芳侃侃而談,似是回到了市區,恢複了往日那個精明強幹的女警察。一種雍容理智的氣度,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來,令我漸漸癡迷.......


    這時,身後的地縫中,傳來了很多腳步聲。


    抬頭一看,日頭已經當空高懸,許多遊客正踩著地縫中崎嶇難行的頑石,興致盎然的朝我們這個方向走來。


    我們止住話頭,默契十足的往地縫盡頭快步走去,以免被太多人注意到一身狼狽的樣子,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青天峽地縫的地形,比網上形容的還要陡峭逼仄。我們大概走到一千二百米的位置時,兩壁貼合的隻剩下一條不足五十公分寬的口子。


    文芳骨架小,倒沒受到多大影響。可是,我的肩寬便有四十多公分,一走進去,感覺就像是被兩堵牆夾在中間。


    我隻能把兩隻手僅僅貼在褲腿上,比站軍姿還要難受的往進擠,呼吸都變得極度不順暢,心底油然升起了一種極端的憋屈壓抑感。


    萬幸的是,這裏已經處於青天峽的最末端,熬過了這三百米,前方豁然開朗起來,出現了一道傾斜往下的緩坡。


    我們沿著緩坡走,已經能夠隱約聽見黃叔那大嗓門,不耐煩的嚷嚷聲:“嗨呀,我那小侄女和顏小子咋還沒到?是不是路上出啥事了?”


    “美玲,再給他們打個電話去問問!”


    我一樂,這老土匪還會關心人?不過,我和文芳昨天晚上沒注意,手機電筒一直沒關,和庾明傑通過話後,手機就自動關機了,他能打通才有鬼了!


    這時,美玲無奈的聲音傳了過來:“老板,我剛剛才打過呀!顏先生那邊提示忙音,沒人接!”


    “嘿,死丫頭!讓你打就打,還敢還嘴?什麽時候學的壞毛病!繼續給我打!”黃叔不講理的嚷嚷道。


    我聽的直偷笑。


    正想對文芳打趣幾句的時候,她突然說道:“等下見了孟甘棠,什麽話都不要說,權且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我想看看,她到底再打什麽算盤!”


    我索然無味的點點頭,失了開玩笑的興致,和她加快步伐,走下了這道緩坡。


    坡底下是塊很大的濕地,幾條小水脈從三個方向聚攏過來,匯聚成一條奔流不息的長河,向前湧去。


    舉目一看,往前大約五六十米的地方,有個巨大的洞口。四周光禿禿的,使洞口看起來非常突兀,像是有頭擱淺的鯨魚,張開的巨口。


    從周圍匯聚的河水,筆直的注入那個洞口內。黃叔等人,正坐臥不一的呆在河邊,等候我們。


    “文隊,這邊!”


    庾明傑遠遠的就發現了我和文芳,興奮的跳腳揮手吆喝道。


    我們兩個加快速度走過去。


    黃叔就急赤白賴的問道:“哎呀,小侄女,你們跑哪去了?衣服這是咋回事,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我心中竊笑:這老土匪,也不看看文芳是什麽主?誰敢欺負她?


    文芳表情也很無語,隻好把我們落水後的大致情況給他一說,卻把深穀中的蟲術和路上遇見那幾個小阿妹的事情瞞了下來。


    黃叔聽完,敷衍性的關心了幾句。


    這老土匪的全幅心思,都在身後的萬丈坑中,興奮的大手一揮,匪裏匪氣的對眾人說:“小子們,起來幹活了!”


    眾人無語的看向他,這老土匪臉皮賊厚,一點尷尬也沒有,把裝著變異雪蛛的箱子往胳膊肘下一夾,像是個靈活的老猴子,一蹦一跳的進了洞口。


    剩下的人見狀,隻好背起地上的裝備,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洞口之後,是道堪比秦嶺隧道的黑色長廊。地下暗河橫貫其中,嘩嘩的水聲被長廊回蕩的經久不絕。


    裏邊很濕,我們沿著河邊的石路走。


    大概百十來米不到的功夫,水聲轟隆隆的狂暴起來,庾明傑和美玲打開專門準備的便攜式探照燈,掃射過去。


    隻見,前方的隧道被一個碗狀的深坑赫然截斷,奔騰的河水浩蕩的滾入其中,激起大量的白色水汽。


    我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得目瞪口呆,秦如玉扯了扯我的衣服,說:“那就是萬丈坑嗎?可是,水流這麽強,我們怎麽下呀?”


    我收緊心神,正要開口,旁邊一個聲音搶先說道:“嗬嗬,秦小姐,這還不是萬丈坑呢!隻能算萬丈坑的大門。從這裏看似乎很深,其實底下五米多的地方,有一片暗穀。”


    “萬丈坑,就在下邊的暗穀中呢!”


    我一看,說話的人是孟甘棠,心中冷笑不已:好你個妖媚的臭婆娘,老子還沒捅呢,自己倒先路出馬腳來了!不是沒來過萬丈坑嗎?怎麽會對它這麽熟悉?


    發愣的時間,黃叔和庾明傑等三人已經舉著探照燈摸到了深坑的邊緣,似乎有了發現,衝我們大叫道:“小侄女,顏小子你們快來,他奶奶的,這裏有個死人!”


    我們急忙跑過去,發現在暗河注入深坑的位置有一具背麵朝上的屍體,以一種古怪的姿勢,在隨著水勢起起伏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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