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窟暗河上突然出現的漩渦,騰轉了幾圈,定格下來,在客船的龍骨前方,形成了一條傾斜向下的暗紅隧道。


    四麵寒冰熒光變幻,濤濤汩流的水麵,波紋一圈圈蕩散開來。影落在頭上,經由遠古自然神奇鍛造而成的冰中水穹頂,美輪美奐。


    眾人哪能料到會有此等奇觀?紛紛仰為觀止,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這鬼斧神工的景象,緘默無言!


    於無聲處,從貨倉翻找備用電池的拉普,回到甲板被眼前的異景震駭的驚呼出聲,眾人方才緩緩從目眩神迷中掙脫出來。


    這時,庾明傑喉嚨‘咕嚕’一滾,指著那處水麵,語無倫次的道:“門,門在那裏.....紅,紅水母,好,好多!”


    眾人聽得他這嗓門發顫的磕巴聲,卻無人在此刻開口調笑。


    全都神色肅穆的站在船頭憑空俯視,水中出現的那條通道,望之似石非石,如木非木,虯根盤錯,長須浮動,時鼓時陷。


    再定睛細瞧,分明是由一隻隻噬靈水母凝結而成,肉須互咬,帽蓋緊貼,怎麽看怎麽叫人望而生畏,心膽俱寒!


    好在,眾人所經所見的奇景不少,多有鬼神難測之狀;


    再加之,那些噬靈水母隻是怪異的停在原地,組成那條暗紅水道,卻並未有出水攻擊的跡象。


    因此,眾人驚駭了片刻便先後定下神。


    文芳讓拉普快去船室,隨時準備發動汽輪機。


    這些噬靈水母為何會出現在此地?它們形成的那條怪異斜洞,莫非,是通向那座水底建築的?


    文芳感慨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這種可怕的能夠製造無魂之屍的蟲子,也不知是受了什麽力量的影響,才會在我們眼前出現此等駭人聽聞的一幕!


    隻不過,目前這些噬靈水母看似尚無襲擊我們之意,但誰也難保這些邪氣森森的生物不會突然暴起發難,必須提前做好的逃跑的預備。


    我點頭稱是:“與其臨渴掘井,不如未雨綢繆,這是我們從多少次慘痛的經驗中悟出來的道理!”


    “隻是,準備歸準備,這事也得往前走!你們倒說說,前麵那蟲子暗道,會不會就是咱們要找的那條安全通道?”


    “我看像!”


    老土匪裝模作樣的掂著腳,再次細辯了幾眼,就嚴肅的點著頭,對我們說道:“舉凡天地生靈造化,最是奇異不過!”


    “阿叔我以前,在嶺南那邊遊曆時,就曾見有伐木人用蜂蜜,牛糞,柏子粉等物,塗在樹身。”


    “不消片刻,周圍的蟻蟲便會紛聚而來,蜂擁而上。幾乎不用伐木者動手,過的三五袋煙功夫,那些原木樁子就被那些小畜生啃噬一空,簡直是匪夷所思。”


    “後來,我衝那伐木人打聽了一下。原才得知,此乃嶺南的土法方術,蘊含著極深的生克變化之道。”


    “那人當時告訴我,所謂蛇行五步藥必匿之!無論再凶惡的毒蛇,五步之內必有解毒之草藥!”


    “嶺南林深而木雄,自古居留其間之人,多為瘴蟲蛇蟻所犯,不厭其煩!”


    “於是,便有精通百物根性,明曉陰陽變化的奇人,因地製宜,觀百類之長,授予了他們此等方術。


    “然而,時過境遷,這些土法方術大多業已失傳,唯有伐木取材,賺錢糊口這門技藝被沿襲了下來,卻也即將被人遺忘,真是可悲可歎!”


    老土匪一番話,讓我聽得不由入迷:沒想到,這素來不著五六的家夥,口中竟能發出此等感慨!


    隻是,眼下眾人的注意力未在此處,而是繼續落在水中的那條水母潛道上。


    眼看著,那條潛道已經出現了三四分鍾,卻仍然沒什麽動靜,我們心裏都開始泛起嘀咕了:


    那條通道究竟是不是去往水底建築的?


    噬靈水母凶邪無比,此條通道又能行人嗎?


    我詢問了一下其它人的意見,黃叔率先開口:“顏小子,聽阿叔我的,絕對錯不了!想來咱們要去的那水下建築,許是經過奇人指點修建的,專精這種驅蟲生克之法門,故在此處設了這條接引蟲道,好方便往來出入。”


    “正巧,此間被咱們誤打誤撞的給發現了,此乃天賜良機,你不去的話,阿叔我可要走了!”


    這老土匪說著話,作勢就要去貨倉抗潛水服。


    我趕緊鬱悶的拽住他:“我說,你這老家夥,剛裝模作樣的消停了片刻,怎的又露了本性?”


    “你他娘的小心前腳一下水,後腳就被那些大水母吸成人幹!到時候,可甭指望老子去救你!”


    老土匪臉一黑,正待開口辯駁。


    庾明傑先前在冰窟外邊受了他的氣,這會兒馬上不懷好意的出腔打斷道:“餅子,你這話未免有些危言聳聽了吧!”


    “咱阿叔何等樣人?那可是上天捉鷹,下水打龍的主兒,區區些水母算什麽玩意?阿叔,我支持你!萬一你有個好歹,就咱這身板,變成幹屍也比一般人魁梧的多!”


    “您盡管放心!”


    “到時候,我親自把您撈回來!再稍微包裝捯飭一下,讓咱們拉普兄弟給你弄個臧紅袍子,往身上那麽一披,就說您是文成公主當年的情夫,就衝您身上的氣質,誰他娘的敢不相信?”


    “拉回去,不管是獻給博物館還是賣給人收藏,絕對都是一本萬利的買賣,也不會折了您老的身價不是?”


    我聽得好險沒樂出聲來:嘿,這庾明傑一張嘴,簡直他娘的損到姥姥家了!這家夥以前白白淨淨文縐縐的,什麽時候變得如此牙尖嘴利了?


    嗯!


    物以類聚,近墨者黑,鐵定是因為和老土匪廝混的時日久了,沾了他身上的匪氣!把人家好好一俊俏的文弱書生,硬是渲染成了街上罵口的小混混!


    不行,我得離他們倆遠一點!小心咱身上好容易攢來的這點光輝的特質,也被他們倆個給汙染嘍!


    我這邊開小差自戀著,那邊倆人已經耳紅脖子粗的動上了手。庾明傑哪是老土匪的對手,三下五除二,就被按在甲板上連連求饒。


    倆人鬧了會兒,便被文芳出口分開。


    經此一事,眾人壓抑的心情倒是鬆懈了不少。


    這時,文芳抬頭看了看那處水麵,就對我說:“那些水母這麽長時間都沒有動靜,看來,這裏是那條安全通道無疑!”


    “不過,噬靈水母終究非常物可比,邪性十足,也難說是不是此蟲在故布疑陣,你不如問一下空行母的意見?她對此物了解頗多,許能幫助咱們看出一二!”


    我聞言,忙暗暗自罵口糊塗,怎麽忘記了那妖女?


    於是,趕忙閉起眼來,快速在心中呼喚起她的名字。


    隻是,我卻並沒有抱多少希望,這妖女性格乖張,往往你有要事去尋她,偏偏默不作聲,三緘其口。


    反是在你最不願意見到她的時候,猛不然的出來嚇你一跳!


    因此,我叫了幾下見沒有回應,就無奈的歎了口氣,準備就此放棄。


    可就在這個時候,空行母憊賴的聲音,喁喁的響起:“唔,你又怎麽了嘛!真是的,睡個覺都不自在!”


    我心中一喜,來不及跟她計較這些閑事,忙將此間遇到的情況,快速的道給了她聽。


    待得說罷。


    空行母便‘唔’的聲,道:“噬靈水母搭路,倒是挺讓人大開眼界的!不過,這有什麽好猶豫的?既然之前已經有人來過此處,周圍偏又隻有此條通道,還猶豫什麽?直接下水便是!”


    我臉一沉,聲音帶了幾分火氣,暗惱道:“妖女,你說的輕巧!下水倒不是難事,萬一這些東西是在欲蓋彌彰,故意引我們進去的話,那該怎麽辦?你別忘了,老子死了,你也沒什麽好下場!”


    空行母沉默了片刻,聲音有些惱怒的道:“知道知道,你死了我也得死!還是不是一個男人,就知道威脅我一個弱女子!”


    “行了,你要不放心的話,我給你支個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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