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山走倒馬,欲海萬丈淵!


    黑暗陰晦的前方,忽然探出頭的那座矮山,形如一座舉世孤立的墳包,坐落在淅淅瀝瀝的雨幕深處,看似近在眼前,然而三人履步疾行,一口氣沒喘的走了半個多小時,卻仍舊不能近前,仿佛我們一直在原地踏步.....


    我一抬手,率先站定下來。


    將手電聚焦到極點,仍然無法看清楚對麵那座孤山的情況,漫天陰糜的雨水,猶如給那座山蒙上了一層沉重的黑色麵紗。


    再轉頭一看,發現拉普的臉上,此時也罩上了一層深深的寒意,他挨著雪人,壓低聲音對我道:“小老板,情況有點蹊蹺哪!咱們走了這麽長時間,那座山咋看上去,像是一點也沒動呐.......咱們.......咱們莫不是遇到......傳說中的鬼打牆了?”


    我搖搖頭也壓低聲音,對他說道:“鬼打牆?我看不像,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哪來的鬼啊?”


    “不過,這情況的確有點磕磣人,我現在也吃不準.......”


    說話間,我讓拉普把備用的手電拿出來,仔細的照了照腳下濕濘的凍土地麵,確定是不是鬼打牆的辦法很簡單。


    鬼打牆這種超自然現象的原理,眾說紛壇不一而足,但它的作用卻永遠隻有一個,那就是讓人在原地打轉!


    我們是順著老土匪留下的記號,一路追蹤過來的!


    那老家夥經驗老道行事謹慎,留下的記號有極強的追蹤性!


    每隔五十米左右,他便會壘起一座小石堆,按照角,方,圓,台,柱的造型排列,每二百五十米循環變化一次。


    起頭的第一座石碓,呈品字形搭建,代表這是他們走的第一圈;


    等進入下一個循環後,石碓的排列順序又會變成方,角,圓,台,柱;


    並且,第二圈的時候,會在第一個石碓上,做上一個代表‘二’的記號,以此類推,隻要沒有外力幹擾,這種記號永遠不會出現失誤。


    眼下,距離我們發現那座山到現在,差不多過了一個小時左右,拋開雨天的因素不談,三人最多走了四公裏不到。


    我記得孤山出現時,我們正處在‘四’的循環中,按照老土匪留下的這種記號追蹤法,期間,我們應該經過了兩次循環。


    此時,我和拉普在附近搜找了半圈,又在一座石台上發現了一個拚出來的數字‘七’,當下,鬼打牆的可能性就被排除了。


    拉普聽我分析完,又親眼認證,我們的確一直在沿著記號往前行進,慘白無度的臉色,勉強緩和一些,籲了口氣道:“哎喲,嚇死我了,不是鬼打牆就好......小老板,那前邊的怪山又是什麽鬼名堂啊?看起來不遠呐,咋一直走不到呢?”


    “好?”


    我心情沉重的搖頭道:“拉普兄弟,這一點也不好!如果咱們遇見的是鬼打牆,按照土法子,悶著眼睛往前走,遲早能走出去!可現在,我們連對麵那座山的情況都搞不清楚,有什麽值得慶幸?”


    拉普被我一提醒,也跟著沉悶起來,焦躁道:“我說小老板,那邊的,會不會是那種看得見,摸不著的海市蜃樓?”


    “我以前聽人說過,那玩意,好像在我們這邊挺常見的......”


    他這麽一說,我心裏更沒底了!


    他娘的,別被這家夥說著了吧?


    這裏的地形,環境都符合形成海市蜃樓的條件!


    尤其是淩晨降下的這場怪雨,打在身上似乎挺凍人的,可此地本就是夾在兩座雪山中間的雪原,降雨之後反而會使局部的溫度上升,也滿足了海市蜃樓形成的溫度條件。


    要果真如此的話,那老土匪他們,會不會被這種神秘又致命的幻境誤導了,一直走向了荒原的最深處?


    我越想越心寒,荒原的盡頭誰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冰山雪海,寒穀幽林?


    由於隊伍還沒開拔到岡仁波齊,我們所有的武器裝備都是從孟甘棠那邊淘換下來的舊貨。唯一勉強能上眼的,便是上回無盡海一事時,孟甘棠給趙嬌那群小妮子搞到的小手槍,被我們出發前帶上了。


    早上,老土匪和庾明傑臨行前,倆人隻配備了兩隻電筒和兩把手槍,單靠這些打鳥都費力的家夥,倘若他們當真迷失在鐵幕下的雪原中,難免會遇到各種雪山出沒的野獸怪物,搞不好再來上一隻雪人,那基本上已經被判了死刑!


    我想到這裏,再也不敢幹耗下去了,不管前麵那怪山究竟是什麽東西,眼下已經不重要了,必須得盡快找到那倆個家夥.....


    我暗中拔了軍刀在手,將電魚槍扔給拉普,這東西隻有拉普能發揮出最大的威力,另一隻手舉著手電,對身邊的雪人比劃了一番,讓它上前開路。


    我和拉普一左一右落後半步,拱衛在它身後,倆人一獸,形成一個尖刀隊形,循著地上留下的記號,再次向遠方那座怪山奔馳而去......


    每走過一個小石碓,我內心的擔憂便濃一分。


    等連走帶跑的向前又進發了半個多小時後,我一顆心已經墜到了穀底,抬手喊住了前邊開路的雪人,牙關緊咬的看著腳下,一個用石子拚出來的數字——十一,聲音嘶啞的衝拉普道:“拉普兄弟,一路上都是你給咱們規劃路線,咱們現在所處的這個雪原,縱深大概有多長?”


    拉普對地圖數字特別敏感,聞言不假思索的道:“小老板,這片雪原在地圖上沒有明確的標注,但這裏既然在馬泉河的衝擊平原帶上,縱深最多有一百三十多公裏!”


    “再加上,咱們是從河中直接過來的,由於地勢和自然因素的影響,左岸那邊的衝擊帶應該要比咱們所處的右岸寬闊一些。”


    “據我的初步估計,這片雪原的縱長應該在四十公裏,到五十公裏之間!”


    我聽見拉普最終抱出來的兩個數字,先是鬆了口氣:


    還好,根據記號的提示,我們目前所處的位置,距離河岸最多有十五公裏左右,還在荒原的前中段。


    可隨即,拉普又接著道:“小老板,我說的這個數字範圍有很大的猜測因素在內。一般像這種傾斜性河穀衝擊帶,兩側的衝積平原絕對不會對等,下傾方向的平原,往往和上抬方向的麵積差距極大,甚至有可能成四一或是五一的對比之數。”


    “咱們目前所在的這片荒原,處在整個衝擊帶的上傾部分,可能麵積比我估算的還要小很多.....所以......”


    我等他說完,整個人直接就炸毛了:“我靠,拉普兄弟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玩這套文字機巧的把戲?他娘的別磨蹭,往最壞的情況說,快給我報個準確的數字!”


    “二十!”


    拉普咬咬牙,大聲道:“最差的情況,這冰原隻有二十公裏長,好一點三十公裏,很難超出這個範圍!而且,這裏緊挨著喜馬拉雅山,山原交界處的丘陵雪川可能還會占據一部分麵積.....”


    我聽到這裏,腦子嗡的下,短暫的出現了一片空白,隨即恢複後聲音打著哆嗦道:“你,你的意思是說,這裏,這裏或許已經到了喜馬拉雅山的山腳下?老土匪他們......已經進山了?”


    拉普悶聲稱是,手電白光下神色不明的望了望前方,繼續道:“小老板,還有一件事,我或許......已經知道.......那座怪山是怎麽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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