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要與拉普商量,是直接上山找人,還是回去報個消息,厲兵秣馬的做足準備,叫上文芳倆人一同進山。


    雪人不知發現了什麽,猛的發出一道怪吼,風一樣的竄到了前方深沉的雨幕中,嚇得我趕緊拽上拉普跟了過去。


    然而,這大家夥跑出去沒多遠,又停了下來,胳膊上出現了一個‘人’,我走過去一瞧,竟然是老土匪!


    此刻,這老家夥滿臉紫青,人事不省,也不知道剛從什麽地方鑽出來的,全身上下沾滿了一層黑色的淤泥。


    經由荒原低溫的刺激,衣服上的雨水已經結出了一層黑色的冰渣。


    我心中一凜,馬上把手指放在他鼻子前探了探,發現還有些微弱的呼吸,大呼僥幸的鬆了口氣,對拉普道:“拉普兄弟,這老王八蛋交給你了!你想個招把他身上衣服脫下來,讓大雪人摟著,小心凍死這狗日的,我去前麵找那醃臢的死魚仔!”


    匆匆做完交代,我也顧不上再管其他,趕緊舉著兩隻手電,一邊大聲喊著庾明傑的名字,一邊快速瀏覽著附近的情況!


    走了沒幾步遠,我就發現了躺在地上的庾明傑!


    這家夥身上的狀況差不多與老土匪相同,不知死活的倒在冰冷的雨水中,身體幾乎已經與地麵凍在了一起。


    我小心翼翼的拽了幾下,渾濁的雨水上竟浮出了一絲猩紅的血跡,當場給嚇了一跳,哪敢再用手強拉?


    這家夥也不知在這邊冰天雪地的雨水中暈倒了多少時間,身體冷的猶如冰塊,背部躺在地麵上,整張臉青的嚇人。


    好在,他的心髒尚緩緩躍動著,但也看的人心驚肉跳。


    麵對雪山,最可怕的不是肉眼可見的怪物,而是這種致命的低溫,我當下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他媽的,這倆貨究竟做了什麽缺心眼的事情?若是雪人在晚發現一會兒,直接就能給他們收屍了!


    我焦急的挺著手電四下照了照,瞥見旁邊做記號留下的石碓,趕忙跪在冰冷的雨水中,用這些石塊在他身邊壘了一圈防水線。


    隨後,咬了咬牙,解開褲子一泡尿撒進了防水圈中,這種與死神做鬥爭的情況下,已經容不得我在顧慮,借著暫時出現的一絲溫度,把心一橫,揪住他的脖子,‘撕拉’一下,直接將他從地上拽起身來。


    萬幸的是,我這泡尿憋了不少時間,又臊又濃,庾明傑整個背部,衣服基本上完全被撕了下來,貼在冰冷的地麵上。


    但皮膚卻沒有受到太重的損傷,隻在脊骨周圍缺失了無足輕重的一小部分,被我趕忙用自己的衣服抱住,使勁搓著他身體的血管部位,橫抱起來快速走回去和拉普他們會合。


    事有輕重緩急之分,倆人來不及多說,由雪人熊抱著老土匪,我和拉普把庾明傑夾在身體中間,一口氣沒喘的衝回了岸邊。


    隨後,又在文芳倆人合力之下,總算將這倆個家夥拉回了船艙.......


    我讓拉普去貨倉把做飯用的火炭盆取過來,肉痛的給炭盆中潑了一層汽油,騰地一下,火苗瞬間升騰而起。


    沒過多久,這倆家夥死人般的臉色便恢複了紅潤。


    這時候,眾人皆大喘了一口氣,文芳一邊給庾明傑上藥,一邊問我:“顏知,阿叔他們怎麽變成這樣了?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累的不輕,捏著脖子灌了兩口又辣又燙的青稞酒,才覺得自己像是活了過來,當下把情況給她們大致的一說。


    倆人聽我道畢,盡皆又驚又奇!


    隨後,文芳款款柔情的看著我,似乎想感謝我救回了老土匪他們,又不善言語,隻好以眼神代替。


    孟甘棠直接給我們三個豎了個大拇指,摸著雪人被火烤幹的大腦袋,大加讚賞的道:“不錯嘛,小棠,做得好!喂,渾球,怎麽樣,現在還說小棠沒用嗎?要不是小棠,就靠你們倆個家夥,估計早就打道回府了!”


    我懶得同她爭辯,這話難聽是難聽了一點,可的確沒有亂說!


    當時,如果不是這雞賊的大雪人,率先發現前方的老土匪,說實話,那時我真的升起了回來搬救兵的念頭。


    那種分秒必爭的情況下,這倆家夥絕對死的不能再死!


    因此,我也首次認同的朝大雪人點了點頭,讚不絕口道:“大家夥,這回多虧你了,咱們是不打不相識,相逢一笑泯恩仇!之前我打你的事情,你可千萬甭往心裏去,來,咱哥倆走一圈!”


    說話間,我就把裝著青稞酒的皮囊遞給她!


    這雪人生在蠻荒之地,那喝過這種人間美味?


    剛才看我喝的痛快,早就心癢難耐,當下探出怪掌,一把接過了去,放在鼻子前仔細嗅了嗅,隻覺得濃香四溢,仰著脖子,咕嚕咕嚕的灌了個底掉。


    喝完後,這大家夥又不盡興的抹了抹嘴,趾高氣揚的指了指拉普手中的酒囊,嗚嗚嗚的吼了幾嗓子。


    拉普一看這,二話不說是殷勤大獻,直接埋頭跑貨倉搬了一桶過來,又折返一趟,差不多一口氣把我們剩下的肉幹,全部獻了出來。


    十分仗義的扒開蓋子,拍著胸口道:“雪人大姐,放開了喝,咱別的沒有,酒絕對管夠,來,這是咱們中遊那的麂子肉,您別光顧著喝,品品這味道!”


    孟甘棠看的美目圓睜,幾次都想開口阻止拉普這不靠譜的舉動,又被我給擋住了:“孟大美女,咱們這回是凱歌高奏,大雪人居功至偉,您呐,就別掃興了,沒事幹來我這兒,咱們倆加深一下感情.....”


    孟甘棠猶豫再三,看了一隻手抱著大酒桶,一隻手和拉普勾肩搭背的雪人一眼,無奈的哼了聲,起身坐到了我身邊!


    許是為了懲罰我為虎作倀,雪人給自己灌一大口,她就捏著我的鼻子給我灌一口.......


    一夜喧鬧!


    第二天,我頭昏腦漲的醒來時,就被一片狼藉的船艙弄得哭笑不得,火盆裏還燃燒著幽幽的青焰,老土匪和庾明傑一人一邊,身體幾乎要抱住火盆,氣色紅潤,經過一夜的修養,應該已經徹底緩過來了!


    最讓我頭疼的,還是拉普和大雪人,這倆家夥昨晚一定喝大了,根本就沒再船板上躺,大雪人模樣滑稽,嘴裏叼著半根煙,掛在船艙頂部的一根三十多公分粗的鋼梁上,向下不斷滴著口水。


    拉普則像隻小雞似的,被它牢牢夾在胳膊肘下,嘴皮子動個不停,好像在說夢話.....


    至於文芳和孟甘棠,這倆人倒像是商量好了,一人抱著我一條胳膊,半邊身體直接躺我懷中,正在咕嚕嚕的打著輕鼾.......


    我怕吵醒文芳她們倆,暫時沒用其它動作,一邊享受著難得的清閑和溫存,一邊透過船艙左壁的氣窗,觀察了一下外邊的天色。


    一夜過去,這場降落在阿裏地區的大雨,仍舊沒有半絲停歇的意思,雨點打在甲板上滴滴答答的響個不停,我思緒逐漸飄散到了荒原的深處.......


    昨天,老土匪他們究竟遇到了什麽情況?我們追蹤的那座怪山,當真是拉普說的那座妖龍山嗎?荒原的盡頭到底有什麽?


    此刻冷靜下來,我才發現短短一天我們遇到的怪事實在太多太多!


    雪人的來曆沒有搞清楚,阿大的離開更是雪上加霜,關於之前無魂之屍的猜測,同樣也沒有得到證實!


    本以為來到這裏,一切謎團就會揭開麵紗,但我現在才發現,這裏更像是給了我們一個新的起點,一條新的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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