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劍聖公孫小娘?


    次日,楊瀚跟著錢小寶前往天目山。在林中行走許久,楊瀚忽然發現遠處山坡上有人,定晴一看,隻見一人正健步行於山中,時而俯身摘一株草藥反手放進背簍,原來是個藥師。


    楊瀚正要收回目光,恰見那人站定身子,舉袖拭汗,楊瀚再一瞧,心頭頓時一震。遠遠雖然看得不甚清楚,可僅從輪廓他也辨認得出,那不正是許宣麽。


    錢小寶邊走邊道:“快到了,這條路再前往裏許,就……”


    他忽然發現楊瀚沒有跟上來,扭頭一看,就見楊瀚已經向著山坡上飛奔而去,一邊跑一邊向他揮手道:“我認得路了,你先去,我一會自去。”


    錢小寶納罕地道:“楊大哥這是去幹什麽,莫非想找個地方方便一下?”


    前方就這一條路,也不用擔心楊瀚走丟了,錢小寶就毫不擔心地自行向前走去。


    此時許宣已經翻過前方山坡,楊瀚繞了一個弧形,抄到他左近,偷偷看去,果然是許宣。許宣背著藥簍,雖然臉上有汗,可是神采飛揚,那勁頭兒……楊瀚微微眯了眯眼睛,繼續跟了下去。


    ……


    此時,錢莊內,錢老員外正詫異地看著莫本鍾。他昨日才走,今兒就又回來了,錢老員外實在有些不解。


    “老莫,你這……昨日才走,今日又來。莫非有什麽為難之事?”


    莫本鍾看了看左右侍候的幾個家丁與侍女,錢老員外恍然,忙一揮手,道:“你們退下,沒有老夫吩咐,任何人不得進來!”


    幾個家丁使女連忙退下,錢多多道:“老莫,此處已經沒有別人了,你有什麽話,這就說吧。”


    莫本鍾長籲一口氣,顫巍巍地從椅中站了起來,蹣跚地走到錢老員外麵前,雙膝一軟,突然跪了下去。


    錢老員外大吃一驚,急忙起身攙他起來:“老莫,你這是做什麽,幾十年的交情了,快起來,快起來。”


    莫本鍾老淚縱橫,哽咽地道:“老錢,我就對你實說了吧。前年春上,郎中就說我患了絕症,命不久矣,全賴我買盡天材地寶,強行續命,可如今業已是油盡燈枯,撐不得許久了,咳咳咳……”


    錢多多大吃一驚:“什麽,竟有此事?”


    莫本鍾劇烈地咳了一陣,又喘息地道:“還有一件事,我也愧對你言。坦白對你說了吧,我莫家如今是表麵風光,內裏已經空了。也怪我,前年錢莊經營不善,出現虧空的時候,我還寄望於求神拜佛,治我絕症,不惜巨資捐建金海寺銅塔,我莫家就更是入不敷出了。”


    莫本鍾說的老淚縱橫:“我一直想與你家結親,你當我為的什麽?隻盼兩家成了姻親,錢家能拉扯我莫家一把呀。”


    錢老員外責怪他道:“老莫,你糊塗啊!你有事,早跟我說啊,咱們這麽多年的交情,縱然不是姻親,難道我就能袖手旁觀?”


    莫本鍾連連搖頭:“虧空太過巨大!我莫家雖不及你錢家勢大,可也是一等一的人家,我家補不上的窟窿,你錢家輕易也拿不出那麽多的浮財相救的。我……我千不該、萬不該,走投無路時,竟想算計於你,實在是心中有愧啊。”


    莫本鍾說的激動,一番劇咳,拿開手帕時,上邊已是一汪鮮血,看得錢老員外心驚,忙扶他坐下,急返身去給他斟水:“老莫,你先別說了,先喝口水順順氣,一會兒我就帶你去就醫……”


    錢老員外說著,端著水回來,就見莫本鍾癱在椅上,二目圓睜,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錢老員外嚇得一杯水都跌在地上,急忙上前撫他胸口,叫道:“老莫,老莫,你別嚇我,你怎麽樣了?”


    莫本鍾徐徐緩過一口氣兒來,虛弱地拉住錢老員外的手,氣若遊絲地道:“老……老哥,我……不行了。我……也不圖保住莫家了,隻……希望你能……念在我們幾十年的……老交情份上,若我……我莫家後人衣食無著,你……你錢家能幫襯一二,給他們口飯吃,我在九泉之下,也……也感激……”


    莫本鍾淚水淋淋,一句話還沒說完,就昏厥了過去。


    “老莫,老莫!”


    錢多多焦急地喚了兩聲,試了試他的鼻息,隱隱還有呼吸,這才心中稍安。眼看莫本鍾快要氣絕,如今送他下山就醫,顯然是來不及了。這可如何是好?


    錢多多在室中急急轉了兩圈兒,突然想到了那能祛病避疫、強身健體的“水如意”來。


    “著哇!我怎麽忘了這件寶貝!”錢多多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再瞧瞧雙目緊閉、人事不省的莫本鍾,終於下定了決心,匆匆向屏風後邊走去。


    耳聽得腳步聲漸遠,原本人事不省的莫本鍾突然張開了眼睛。他往屏風後邊看看,臉上露出一絲令人心悸的笑容,悄悄起身,躡手躡腳地跟了上去……


    ……


    許宣在林中穿行,很快來到那片瀑布旁。四下一看,白素尚未趕來,許宣便將簍中草藥取出,用泉水濯淨,晾曬在水邊石上。


    剛晾完最後一把草藥,忽見石上露出一截竿影,許宣急忙抬頭,就看見了手持釣竿,眉也含笑、眸也含情的白素姑娘。


    青石溫熱,清泉潺潺,一雙秀美的天足頑皮地在水中輕輕挑逗一陣,便靜靜擱在水中,陽光透過泉水,將潾潾的光灑照在那一對如玉之潤、如緞之柔的纖小腳丫之上,說不出的俏皮、可愛。


    許宣看著那一雙美得沒有一絲瑕疵的玉足,情不自禁地讚道:“安得金蓮花,步步承羅襪。”


    白素嬌嗔地在他肩上打了一下,將臉兒輕輕湊過去,貓兒般輕柔地偎上了他的肩頭,微眯著雙眼,承著那水汽輕風,愜意地道:“許郎啊,我們若能就這樣子一生一世,那該多好。”


    許宣不側頭兒,便能嗅到陣陣幽香,柔軟的發絲撩撥著他的肌膚,讓他的心也癢癢的。


    隻微微側頭,便能看到那凝脂美玉一般的肌膚,那叫人情豔的美人兒側臉,不由得心跳也忽然加快起來。


    有心湊上去一親芳澤,望著那如玉的容顏,許宣竟而生出一絲自慚形穢的感覺,沒有勇氣再吻上去。


    這一幕,楊瀚卻不曾看見。


    他跟躡許宣走到一半,就被一聲嘶然的劍吟聲給引走了。許宣不是習武之人,聽得一聲異響並不覺有異,楊瀚卻聽得出那是劍刃破風的聲音。他本想掠過去一探究竟,旋即便返回跟上許宣。


    隻是他飛掠過去,攀上一棵大樹,定睛隻看一眼,就再也抽不得身了。


    竹林之下,正在舞劍的,赫然正是小青姑娘。


    小青姑娘舞劍,霍如羿射九日落, 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儼然便是一個大宋版的女劍聖公孫大娘。


    楊瀚還是頭一回看她舞劍,想不到威勢竟一至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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