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幽藍的光閃過。


    一共十四人,霍然出現在東蓬萊白素曾經居住過的那座宮殿裏。


    這個位置是從寢宮走向大廳、辦公廳和餐廳的中心點。


    這個時間,大殿中還沒有太多人走動,如果漢尼拔親王已經占據了這座宮殿,他現在也應該在餐廳裏。


    一眼看到熟悉的蓬萊風格的宮廷建築,海倫驚喜莫名。


    “公主殿下,祝你一路順風了。”


    楊瀚微笑著對海倫說了一句。


    “謝謝,陛下。”


    海倫很感激,她是因為追殺楊瀚才卷入了這趟奇妙之旅,楊瀚根本不管她,或者把她關進大牢,其實都是合理的。


    這個君王,真的很是寬宏大量。


    玄月拔出匕首,上前挑斷了徐諾、甜兒和另一個徐家女子手上的牛筋。


    其他七個人沒有再管,這三人已經解開,他們自會去解開其他七人的綁縛。


    楊瀚又看了徐諾一眼,他請白素寫了一份很詳細的有關蓬萊的手劄,那裏的勢力分布,各方的淵源與關係,彼此的利害衝突。


    昨晚,他已交給徐諾。


    相信隻要有了這份詳盡的勢力地圖,她在蓬萊,一樣大有作為。


    當然,如何開局,已不是楊瀚需要考慮的事了,他對徐諾,已經仁至義盡。


    她,懷了楊瀚的孩子。


    便是做過再多的錯,楊瀚能怎麽辦?


    是現在殺了她,還是等孩子降生以後,再殺了孩子的母親?


    楊瀚沒得選擇,既然你喜歡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那麽,你就去遙遠的蓬萊洲去鬥吧,我眼不見為淨。


    既然你喜歡禍害人,那麽你就去遙遠的蓬萊洲禍害人吧,請放開我的三山。


    隨著古怪音節的吟唱,五元神器開始放出淡藍色的光輝。


    遠處,有幾名衛士按劍走來,突然發現大廳中站著許多人,立即拔劍奔跑過來。


    海倫見狀,馬上舉步迎了上去,大聲表白身份:“站住,休要放肆,把你們的頭兒叫來,我是西蓬萊海倫公主殿下!”


    楊瀚凝視著徐諾,徐諾現在終於正視他了,眼神有些複雜。


    楊瀚吟唱完了最後一個音節,輕輕籲了口氣,沉聲道:“好自為之!”


    淡藍的光輝陡然轉得深濃,大甜癡癡地看著楊瀚,突然縱身一跳,躍到了楊瀚的身邊。


    楊瀚詫然看向大甜,對麵的徐諾也一臉驚訝。


    大甜看著徐諾:“小姐,對不起。


    我的家,在三山。


    我的男人……”大甜臉龐脹紅地看了楊瀚一眼,道:“也在那裏,我……要留在三山。”


    大甜跪了下去,含著淚,向徐諾磕了一個頭。


    大家都叫她大甜,久而久之,都忘了其實她也是有名字的。


    她叫桑瑤甜,她是大桑村的人。


    她隻是個小丫環,但她也有獨立的靈魂、獨立的思想,她也是一個女人。


    她有她,所向往的人生。


    徐諾看著她,目光漸漸了然。


    湛藍的光環一閃,立於其中的楊瀚、桑瑤甜、玄月和白藏,從原地消失了。


    ……大秦,重光三年,四月十三。


    楊瀚用了足足兩年的時間,終於把太卜寺神教的屬性削弱的幾近於無了。


    但是,它在民間的影響力,是不可能這麽快消失的,隻能等待一代人、兩代人過去,等到現在受其影響的幾代人死亡,否則是不可能再改變其根深蒂固的想法的。


    不過,既然已經斷了傳教的根本,無源之水,無根之木,總有一天會消失。


    楊瀚不需要一個強大的令人失去理性的宗教,他更不希望他的江山,始終有兩套都對民間有著巨大影響力的統治班子。


    雖然三山世界是獨立於中土故地的地方,可這裏的人畢竟是來自那裏,人們的思維以及文化的傳承是一脈相通的。


    政教合一或者政教分離,統統不適合這片土壤。


    文官、武官、內戚、宦官,諸多勢力在祖地的曆史上輪番登場,彼此爭權。


    中央權威與地方權力,也在不聲不響地進行著角逐。


    文武製衡、諸相牽製,如此種種,已經夠複雜了。


    楊瀚可不想再搞出一套宗教班子,複製政體班子的那一套,在無限未來中彼此內耗不休。


    好在,左宗伯向君死了,楊瀚未再立左宗伯。


    大宗伯黎大隱羞愧地交出了一切權力,閉門思過,也在去年末,染了傷寒離世,楊瀚也未再設大宗伯。


    太卜寺的其他高級神官,都被他充入了官場。


    這些人的自身利益沒有受到損失,也就沒有多麽大的抵觸。


    楊瀚用了兩年的時間,主要是進行政體的調整、官員的調整。


    僅僅兩年,就對一個積患五百年的大帝國,做好這樣的大手術,已經極是難能可貴了。


    這還真要感謝徐諾,當初她那一手太狠了,那是一場時間雖短,破壞性卻屬於摧毀級的大動蕩。


    原南澤太後胡可兒剛剛離開鹹陽城。


    她是從水路來的,現在從大秦已經開辟了第二條陸路,就是小青率大軍奇襲大秦時走過的那條路,另外還有一條水路,當初白藏和玄月初次出山時曾走過的那條水路。


    也就是從那時開始,他們才知道這條水路連通著內外,這條水路半途有一處高高的瀑布,把那瀑布毀掉,泥沙俱下,很快就填平了上下巨大的落差,這條水路便成了內外可以通航的一條要道。


    對於商賈們來說,它的誘惑力,還遠遠超過了那兩條陸路。


    由這條水路從南澤來鹹陽城,甚至比從南澤去憶祖山更近。


    楊瀚是直到胡可兒太太平平地生下了一個兒子,才知道自己在南澤留了龍種。


    為此,楊瀚沒少受白素、小青、荼狐等人的白眼兒,搞得他很納悶。


    老子宮裏女人也不少啊,為什麽宮裏有女人生孩子就是普天同慶,你們還姐姐妹妹的互相探望道喜。


    宮外頭就留下這麽一個,就讓你們這麽不舒服了呢?


    女人啊,真是不可理喻的奇怪生物,這是楊瀚大帝的感慨。


    話是這麽說,今天,楊大帝還是想再吞下一隻不可理喻的奇怪生物。


    她,當然就是可愛又乖巧、清純又溫柔的玄月。


    楊瀚一直沒動她,她和蔡小菜,楊瀚都一直沒動過。


    哪怕是小談對他暗示了幾回,甚至學習千尋,主動給他和小菜製造機會。


    因為,當時玄月和小菜都在太卜寺中任職,二人狙殺左宗伯向君,阻止大宗伯立教後,威望甚囂塵上。


    楊瀚正在對太卜寺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一旦和這兩個太卜寺的重要人物有了其他關係,擔心會被有心人利用。


    雖然他完全相信玄月和小菜,相信她們不會變成第二個、第三個徐諾,可終究隱患重重。


    直到今天,對太卜寺的改造已經徹底完成,玄月以巫博士的身份來向他做最後一次的匯報,看著她那深情的眼睛,楊瀚終於忍不住捉住了她的皓腕,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邊。


    “陛……陛下……”玄月立即臉也紅了,氣也喘了,一雙眼睛迷迷蒙蒙的,叫人好不可憐。


    楊瀚看得憐意頓起,他決定對她溫柔一些,給她一個溫柔無比的初夜。


    當然,這也與胡可兒那隻騷狐狸剛離開有關,楊瀚這幾天快被她榨幹了,想不溫柔都不行。


    可是,沒想到哪怕是他表現的再溫柔,在視他如神的玄月心中,都是無比的驚心動魄。


    她隻嬌喘著喚了一聲“陛下”,就像患了哮喘似的喘的不行了,身子就像得了軟骨病似的開始往下滑。


    她整個人都軟著,那身子此時軟的就像一匹精美絕倫的綢緞,想從他的臂彎裏滑到榻沿兒上去,再從榻沿兒上滑到地上去。


    就在這時,何公公的聲音不合時宜地在禦書房外響起:“陛下,有蓬萊使節,求見陛下。”


    “明天見說。”


    楊瀚回答一聲,彎腰抄起玄月,將她軟嗒嗒的身子平放在榻上。


    何公公的聲音遲疑了一下,又道:“他們押來一個女人,說是……奉還陛下。”


    楊瀚的動作頓時一停,徐諾出事了?


    楊瀚這幾年沒有刻意打聽過蓬萊的消息,當初隻把蓬萊的局勢分析給了徐諾一份,便由她去了。


    把她的命運,交給了上天。


    不過,後來陸續有消息通過商船傳來,貌似她真的在蓬萊站住了腳,先是為別人參讚軍機,到後來更是擁有了自己的勢力。


    她……終於還是敗了啊?


    也正常,她再如何謀劃了得,終究是個外來戶,又不像白素,有各方相助,天生命好。


    她能在蓬萊輝煌一時,已經很難得了。


    楊瀚安撫了玄月,一麵向外走,一麵想。


    她回來了,那她的孩子呢?


    她的孩子是男是女?


    可還平安嗎?


    我……該如何安置於她?


    楊瀚走出內書房,就看到廳中站著的一個女人。


    金發碧眼、身材火辣性感,哪怕是破爛淩亂的一身戰袍,已經隱約露出幾處肌膚,也絲毫不顯狼狽,反而更加透著一種性的誘惑。


    楊瀚呆住了:“海倫公主?”


    海倫正在好奇地四下打量這純東方式的宮廷建築,聽見聲音,扭頭看見楊瀚,立即喜道:“楊瀚陛下!”


    楊瀚詫異地走上前去,上下打量她道:“怎麽是你?


    是誰把你押來的?


    為什麽……要押來三山?”


    海倫有些傷心:“徐諾打敗了狄塔,狄塔被趕出了他的地盤,就向我的父親宣戰,我的父親和哥哥被他打敗了,死在了狄塔手裏。


    我隻好去投靠漢尼拔皇叔,可是沒想到……”海倫的臉蛋透出一抹氣憤的嫣紅:“他見我現在孤苦無助,竟想娶我為妻,趁機在法理上,擁有繼承西蓬萊統治權的資格,他可是我的叔父啊!簡直無恥之極!我沒辦法,隻好繼續逃亡,結果落到了阿格裏巴手裏……”海倫說到這裏,神情有些忸怩:“阿格裏巴的一隻手,在和我父兄交戰時被砍掉了,所以他想殺我泄憤。


    我……我隻好說……咳!說我是你的女人。


    阿格裏巴不想得罪東方最有權勢的帝王,就把我送過來了。”


    海倫說到這兒,有些擔心地看看楊瀚,挺了挺她那已經足夠叫人驚心動魄的胸膛,怯生生地問道:“那個……你是那麽仁慈的一位君主,你不會……不要我吧?”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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