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程微微側臉,衝著福王做了一個鄙視的鬼臉,福王景裕之大怒,順手抄起桌上的茶盅,朝著錢程扔了過去,錢程敏捷地一躲,茶盅掉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頓時,門外的帶刀侍衛衝了進來,把三個人團團圍住。


    「大膽!」景恒之冷冷地看著


    景裕之,「福王你放肆!」


    景裕之忿忿地說:「皇兄,你不要被他蒙蔽了,他以前在我這裏說了不知道多少你的壞話,說你陰險狡詐,說你手段狠毒,說你……」


    錢程大喝一聲:「一派胡言!福王你有何人證物證?要是當時微臣如此大放厥詞你為何不將臣綁縛陛下跟前?現如今臣對陛下一片景仰之心,福王你不要血口噴人!」


    「你——」福王氣得渾身發抖,良久,他平靜了下來,再也不去看錢程,對著景恒之說,「臣弟適才無狀了。臣弟此來是來問問皇兄,我在城外別莊修葺的銀兩怎麽被戶部停了?這是父皇在世時就答應我的,皇兄莫不是政務忙碌忘記了?」


    景恒之微微一笑說:「五弟,你有幾座別莊了?」


    景裕之冷笑一聲:「皇兄,你別拿這個壓我,哪個皇親國戚沒個三四座別莊?我不也就三座嗎?其中一座破舊了才要修葺,你做了皇帝,也不能讓兄弟們太寒酸。」


    景恒之定定地看著他,麵無表情地吐出了一個數字:「七。」


    景裕之一凜,氣焰頓時弱了一半,狠狠地盯了錢程一眼,從牙縫裏擠出了兩個字:「叛徒!」


    錢程心裏那個冤啊,張嘴想分辨,又住了嘴,眼觀鼻鼻觀心,不吭氣了。


    「皇兄這是打定主意不肯了?」景裕之追問道。


    「五弟多去看看流離失所的平民,便會知道朕的一片苦心。」景恒之淡淡地說。


    「好,皇兄,我出兩座別莊,隨你處置,和你換錢程錢大人,如何?」景裕之恨聲說,「他本來就是臣弟的人,你也不會看他好看,這樁交易,你劃得來。」


    錢程的心突突一跳,繞是她心裏有九成九的把握,知道自己現在對景恒之來說不是一無是處,但心裏還是禁不住害怕起來,這是個君權至上的社會,如果景恒之真的要將她撤職送往福王府,如今的她真的隻有束手待斃。她忍不住向景恒之看了過去,眼睛裏不自覺地流露出如小獸般哀懇的目光。


    景恒之踱著步子在屋裏走了兩圈,停在了錢程的跟前,詫異地看著她說:「咦,錢大人怎麽鼻尖都出汗了?來,擦擦汗。」說著,他從袖中掏出了一塊帕子,扔給了錢程。


    帕子帶著一股淺淺龍誕香的味道,十分好聞,縱使景恒之語帶揶揄,也讓錢程心裏一暖,隻聽得景恒之對著景裕之說:「錢大人乃是朝廷三品大員,又不是什麽東西,怎麽能換來換去?五弟就不要開玩笑了。」


    景裕之怨毒地看了一眼錢程,僵硬地回了一句:「臣弟明白了,臣弟告退。」


    看著他憤憤然的背影,錢程長舒一口氣,一躬到底:「多謝陛下。」


    景恒之瞧著她,忽然笑了:「錢愛卿,救命之恩,不知道你打算拿什麽回報朕啊?」


    這句話把錢程嚇得差點趴下,支吾了幾句便逃回錢府去了。結果錢程前腳回府,後腳小安子便領了四個美豔的宮女進了門,環肥燕瘦,嘰嘰喳喳,弄得府裏一陣雞飛狗跳,足足折騰了好幾個時辰。傍晚的時候,錢平擦著汗找到錢程,訴苦說:「大人,這四位侍婢好生難伺候,一會說我們府上這麽寒酸,一會吵著都要去住東廂房;還有,也不知道她們幾個怎麽得知了府上有個韓公子,都纏著我說想去瞧瞧韓公子,陛下賞的人,小人也不敢大聲嗬斥,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錢程正在書房裏搜尋著什麽,聞言歎氣說:「錢平,你有什麽好法子,可以把她們四個人送回去?」


    錢平正色說:「送回去不太可能,就是大人要好好地立立規矩,不然的話隻怕府裏永無寧日了。」


    錢程立刻拍了拍他的肩膀:「錢平,立規矩的事情就交給你了,不用慌,你身後有我撐著。」


    錢平不由得苦了臉:「大人,這怎麽使得!」


    「我堂堂吏部尚書,怎麽能琢磨這些女人爭風吃醋的事情。」錢程一臉正氣,「我每天要琢磨陛下的心思來著,你說陛下怎麽如此……精打細算?他送這麽多女人給我,每天要吃要穿,花的可都是我的銀子啊!這不是存心要我破產啊!」


    說著,她好像看到了白花花的銀子都長了腳一般往外飛走了,不由得心痛莫名,喃喃自語說,「錢平,不如想辦法讓陛下把這些美人換成公子,這樣我花著銀子還能飽飽眼福……」


    這兩項建議都難度太高,錢平借口去安頓美人,腳底抹油溜了。錢程不免有些泄氣,她翻看了半天也沒在書房找到什麽密室的入口,臥室也是一樣,帶著她的前任的金銀財寶逃遁的念頭頓時化成了灰燼。


    這大乾的朝堂,越來越像一個臨近噴發的火山口,尤其是今天見了福王之後。照理說,以前的錢程隱藏身份,女扮男裝,得中文武榜眼,應該是個聰慧的女子;又得到先帝的恩寵,在朝中混得如魚得水,甚至讓以前的景恒之吃了這麽大的一個虧,應該更是一個深諳謀略、眼光獨到的女子,她為什麽會扶持這麽一個貪財好色、衝動愚蠢的福王?


    難道是想取而代之?不可能。


    難道她喜歡著福王?如果是,現在的她一定會嘔吐。


    難道幕後有隱藏得更深的主子?那又會是誰?


    康王景愷之?定國將軍裴子餘?


    難道那個主子城府如此之深?她折騰了這麽久,也沒見有人聯絡。


    如果有主子,那他又是靠什麽控製著錢程?錢程又為何肯放棄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兒身份,把自己弄到這種地步?


    ……


    這一個個的疑問,讓錢程有些頭痛,要是能找到什麽寶藏,這輩子都衣食無憂,她就帶了錢多逃出這京城,整日種種花、溜溜鳥、調戲調戲美男,想個法子穿回現代去……怎麽都比在這裏當一個什麽奸臣強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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