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萬兩?」錢程眼裏的光變成了紅色。


    景恒之還是搖搖頭。


    「三百萬兩?」錢程的聲調都哆嗦了起來。


    景恒之點了點頭。


    錢程一拍桌子,對著景恒之怒目而視,咬牙切齒地低聲道:「陛下,你太不夠意思了,好歹給我提點成,難道都花光了不成!」


    景恒之淡淡地說:「都花光了,你要提成,要麽我咬牙從我的國庫裏支點出來給你。」


    錢程捂著胸口,忍痛說:「算了算了,國庫就算了,明年我們想想更好的招數。」


    「什麽招數?」景恒之笑著問。


    錢程喜滋滋地說:「陛下你有皇後了沒?沒有就趕緊立一個,今年要麽讓那些富豪們的家眷來捐銀,頭三甲可以陪皇後吃個除夕宴,賞個什麽黃馬褂和名號之類的,投入少,收成多,陛下你看如何?」


    景恒之的笑容一點一點地收斂了起來,仰脖將手中的酒幹了,瞥了她一眼,眼神陰鬱,半晌,他站起來淡淡地說:「諸位愛卿,朕忽然覺著有些不舒服,先行離席了,愛卿們務要盡興。」說著,甩袖離席而去。


    錢程呆呆地站在原地,左邊是裴子餘一個人喝著悶酒,右邊是空空如也的景恒之的坐席,這下好,把兩個都得罪了。


    翌日,天氣晴好,景恒之一行離京,禁衛軍、親衛營護駕,京城的文武大臣隨行,浩浩蕩蕩足足有十餘裏地,汾城當地都督、府尹率汾城紳商百姓在城外送別,除了贈給景恒之的萬民書之外,最顯眼的要數汾城百姓贈給錢程的萬民傘了,一把偌大的油傘上綴滿了寫著名氏的小綢條,以示汾城百姓對她的拳拳之情和留戀之意。


    錢程抱著那把萬民傘不肯鬆手,咧著嘴傻笑個不停,示威般地在景恒之眾人麵前來回走動,炫耀自己現在可是個名揚邊城的大大的忠臣了。


    上馬車的時候,她拖著那傘不肯


    鬆手,左挪右塞的,結果卡在了馬車門上:那把傘是特製的,比門還高。


    到了最後,錢程隻好眼睜睜地看著景恒之讓人把它收走了,她拽著景恒之的衣袖再三叮囑:「陛下,到了京城一定要還給我!」


    「哈哈哈,陛下你的萬民書看起來好沒氣魄!」


    「你不會嫉妒我了,然後偷偷把它扔了吧!」


    「陛下,這下你不能隨便把我抓起來了吧,我有這麽多邊城百姓撐腰。」


    ……


    在她的嘮叨聲中,隊伍開拔,一行人終於離開了汾城,往大乾京城而去。


    建德一年秋,嶺南叛亂,武成帝景恒之禦駕親征。


    建德一年冬,定國大將軍裴子餘率眾平嶺南,殺嶺南王及世子,收回藩地。


    建德二年春,武成帝景恒之率眾臣敗烏孫,與烏孫握手言和,雙方訂立盟約。


    建德二年春,武成帝景恒之攜眾臣勝利班師回朝。


    四、五月份的京城是一年之中最美的季節,街頭隨處花紅柳綠,鳥語陣陣,草坪上新綠淙淙,孩童們扯著紙鳶到處放飛;上嵐河河水淙淙,河上畫舫點點,絲竹聲聲,伴隨著舒衣廣袖的才子和鶯歌燕舞的佳人,整個京城都漾滿了閑散、慵懶的氣息。


    上嵐酒樓照例十分熱鬧,一樓一大早的早茶便聚滿了人,好些個年過半百的老人是這裏的常客,圍在一起邊飲茶邊嘮嗑,也有一些讀書人把這裏當成談天說地的地方,間或夾雜著小二的吆喝、賣藝人的評彈、小曲聲,令人覺得雜而不亂,分外親切。


    「你們知道嗎?這兩天,陛下便要班師回朝了,亂臣賊子都已經誅滅,我們又可過太平日子了。」


    「知道這次最大的功臣是誰嗎?」有個身著長衫的人神秘地問。


    「自然是裴子餘裴將軍,他掃平了嶺南,大敗了烏孫,非他莫屬。」


    「非也非也,裴將軍自然是個功臣,所向披靡,可此次我朝大勝,最大的功臣乃是當今的吏部尚書錢程錢大人。」


    整個大堂響起了一陣噓聲,好幾個人當場就笑了。


    「李員外你是瘋了吧,那種奸佞的名字你也拿出來說?他欺師滅祖,喪盡天良。」


    「是啊,當初陛下被他逼得差點在金殿上被先帝責罰,陛下寬仁,看在先帝的麵上才對他容忍有加。」


    ……


    「你們錯了!」那個穿著長衫的人哂然一笑,「你們都是些凡夫俗子啊,看不到錢大人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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