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芸怡雖然自幼被嬌慣,但對這個表哥還是有幾分畏懼之心,悻悻地說:「憑什麽你們都來找錢大哥玩,我就不行?就許你喜歡錢大哥,我就不能喜歡錢大哥了?」


    裴子餘的臉色稍霽:「喜歡就喜歡,隻是你別給阿程添亂就是。」


    袁芸怡看著他的模樣,忽然大發奇想:「錢大哥,要不然這樣吧,你到我表哥府上去住幾天,我也就天天可以找你玩,省得我和表哥天天來找你。」


    裴子餘眼睛一亮,希冀地看著錢程。


    錢程撓了撓頭,想起了那個大嗓門的定國公,剛想婉拒,景愷之在一旁插嘴說:「子餘府上?子餘隻懂刀槍劍戢,隻怕照料不好你,不如你到田玉府上來吧,田玉心細如發,家中仆從如雲,定能把你照顧得妥妥當擋的,我也就省得跑那麽大老遠來找你。」


    袁芸怡瞟了裴子餘一眼,見他麵無表情,隻是盯著錢程不說話,心裏替這個木訥的表格著急,哼了一聲:「你來湊什麽熱鬧?錢大哥是我的,誰都搶不走。」


    一旁的田素素不幹了,嬌笑著說:「哎呦,要說照顧人,哪個地方能比得上宮裏啊?這麽多公公宮女伺候著,有個咳嗽頭疼的有太醫照看,我們陛下也是個能體貼人的,我看大人你不如到宮裏去住兩天,君臣兩人抵足同眠,共商大計,一定能傳為佳話。」


    錢程聽得腦袋都炸了,左看右看,硬著頭皮說:「你們別胡說了,我哪裏都不去,錢平把錢府拾掇得可舒服了,來來來,錢多,奉茶上小吃,說不定等會兒你們都想住到我這裏來呢。」


    春日的陽光分外明媚,照在身上暖烘烘的,春風吹拂,竹葉簌簌,一派春日好景。景愷之大發雅興,叫人去喊了荊田玉來,幾個好友自別後第一次相聚,在院子裏青梅烹茶,好不愜意。


    午膳是錢程動的腦筋,讓錢平準備了木炭和鐵架子,幾個人爬到了屋頂上,把爐子固定在了屋脊上,烤東西吃,錢程使出渾身解數,把以前公司聚會時燒烤的本事一一使了出來,雞翅、牛肉、豬肉的什麽的就不用說了,年糕、菌菇、青菜也一股腦兒地上,看的另幾個人目瞪口呆:這些東西也能用來烤不成?


    錢程的臉被木炭渣弄得黑乎乎的,一個勁兒地示範該怎麽烤這些東西,袁芸怡和田素素到底是姑娘家,一個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另一個是五品宮女,哪裏做過這樣的事情,都喃喃地問:「大人,這不就是炒菜嗎?為啥不讓廚房弄好了上來?」


    「錢大哥,這能填飽肚子嗎?這……這年糕怎麽看起來黑乎乎的……」


    錢程拿起那塊黑乎乎的年糕,三下五除二把上麵的黑炭剝掉,頓時香氣四溢,她一掰兩半,遞給袁芸怡:「你就不懂了,這就是樂趣,你嚐嚐,別有一番風味。」


    景愷之在那裏忙碌地翻烤著雞翅,十分命苦,袁芸怡時不時地偷他烤好的東西,就連荊田玉,也盯著他的架子,雞翅一旦變得黃澄澄的,便夾起來遞到錢程嘴邊,溫柔地問:「阿程,好吃嗎?」


    「當然好吃,那是本王烤的!」景愷之憤怒地說,「本王還一個都沒吃呢!」


    荊田玉連聲安慰:「愷之,我馬上就烤個番薯給你。」


    景愷之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番薯換雞翅,這也太不合算了。


    裴子餘以前帶兵的時候也經常在野外打野味燒烤,這點小事難不倒他,他不知道從哪裏挖來了一些泥塊,糊了個什麽東西,不停地在木炭上滾動著,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捧了起來,遞給了錢程。


    錢程喜滋滋地縮著手,把那泥塊一塊塊地剝了下來,裏麵居然是隻鵪鶉!撕一塊肉放進嘴裏,又鮮又嫩,帶著股清香,令人垂涎欲滴。


    「子餘你好生厲害!」錢程三下五除二便把那個鵪鶉啃得幹幹淨淨,嘴角全是油水,裴子餘在一旁看了,默不作聲的伸手幫她擦了擦。


    袁芸怡在一旁看得清楚,得意洋洋地朝田素素揚了揚下巴,笑著說:「錢大哥,我表哥好吧?上得廳堂,下得廚房。」


    荊田玉在旁邊折騰了許久,終於烤出了一塊小玉米,看著上麵灰灰白白的皮相,歎息著說:「阿程,這可能還不如我畫出來的好吃。」


    ……


    幾個人嘻嘻哈哈,折騰了好久,居然也吃得半飽,錢程打了個嗝,往四周望去,喃喃自語地說:「可惜恒之不在,真想在他臉上用黑炭畫個圈兒……」


    話一出口,四周的笑鬧聲忽然便消失了,幾個人盯著她,仿佛在她的臉上長出了花來。


    錢程這才覺得有些不妙,慌忙解釋說:「哎呀,不是的,我不是想他了,不對,我隻是覺得,這麽好玩的事情不叫上他,他一定會生氣的……」


    說著說著,她腳下踩著的瓦片一滑,差點沒摔倒,幸虧裴子餘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


    田素素歎了一口氣:「大人,這都兩天了,你也不去探望探望陛下,陛下一定很想念你。」


    錢程咬了咬嘴唇,心裏浮起一陣說不明道不明的情緒,旋即又麵上堆滿了笑容說:「我怎麽能隨便進宮呢?素素你不要說笑了,來來來,我們繼續吃。」


    一旁的籃子裏還有幾樣蔬菜,被錢程一股腦兒倒在了架子上,嗤嗤地冒著青煙,袁芸怡吃飽了,拿著個筷子使勁地戳,正好玩呢,忽然隻聽見遠處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幾個人在屋頂上看得清楚,隻見街道上一匹馬隊吆喝著飛奔而來,幸而這個時候街上人不多,不然指不定要撞到幾個。


    「田玉,這是誰啊,太橫行霸道了,誰管這事?京師提督?要好好教訓——」錢程的聲音戛然而止,雙眼瞪得滴溜溜的,帶頭的那個不是李逸是誰?跟在李逸身後的那人眉頭緊鎖,臉帶慌張,不是景恒之是誰?


    「走水了!是不是走水了?遠遠的這裏全是煙!你們怎麽不去救火?錢大人呢?」李逸厲聲喝道,一手扒開迎上來的門僮,往裏衝了進來。


    整個院子裏都是燒烤的煙熏味兒,還有一些仆人們燒木炭飄起來的煙,四周的景物有些影影綽綽。


    「阿程!」景恒之的聲音有些淒厲,整個人像沒頭蒼蠅一樣地在院子裏四處尋找,「阿程你沒事吧?」


    錢程整個人都傻了,腦袋嗡嗡作響,一下子撲倒在瓦片上,哆嗦著說:「你們別說看到我了,別說是我的主意,千萬別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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