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恒之定定地看著她,忽然湊近了她的耳朵,低聲說:「告訴你個秘密,其實你姐姐的確心裏有人,她臨死前告訴我的,那時候的錢程雖然惡毒,倒的確沒有說謊。」說著,他把淑妃的手指頭一根根地掰了下來。


    淑妃和小安子被人拖走了,景恒之跌坐在椅子上,閉上了眼睛,疲憊地朝著屋子裏的人揮了揮手:「你們都出去吧,朕想一個人靜一靜。」


    腳步聲漸漸響起,又消失不見,徵墨閣裏一片靜寂。錢程剛才那驚愕目光,還有那避之不及想往外逃的小動作一直在景恒之眼前回放,讓他第一次有了一種無力的感覺:難道說,自己愛上了阿程,真的是種錯誤?在這一瞬間,他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衝動:管它什麽誓言,先把那個人捆在身邊,讓自己心裏踏實了再說!


    忽然,一雙手輕輕地摸上了他的額頭,一個聲音擔憂地響了起來:「恒之,你怎麽了?」


    景恒之幾乎想跳起來,渾身僵硬地憋了好久,隻是憋得太辛苦,終於把臉都憋紅了,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錢程頓時手忙腳亂,打翻了筆架,拂掉了鎮紙,好不容易才倒了一杯茶,遞到了景恒之的手邊:「陛下,你快喝點順順氣!」


    景恒之死死地盯著她,忽然一把拉過她,把她頂在了龍案邊,他的眼神看起來有些可怕,嚇得錢程一哆嗦,呐呐地問道:「陛下你怎麽了?」


    景恒之沒有回答,忽然一手扣住了她的肩膀,將她整個人擁進懷裏動彈不得,另一手托在她的脖頸,俯下頭來,狠狠地噙住了她的紅唇。


    和那次佯醉擦唇而過的感覺完全不一樣,錢程的唇瓣柔軟而甜美,仿佛帶著世上最美的蜜汁,令人沉醉。景恒之用力地吸吮著、啃噬著,仿佛要把自己的相思和苦戀盡數揉進了那紅唇,送進眼前這個人的身裏,刻入她的心上。


    錢程喘息著,眼神迷蒙,渾身無力,隻覺得渾身好像被點了火似的燃燒了起來;而景恒之的舌尖漸漸地突破了她的防線,追逐著她的丁香小舌,吸吮著她的蜜液,仿佛在宣告著他的主權。


    氣息迷亂了起來,熾熱的呼吸聲在彼此的鼻尖縈繞,兩個人仿佛靈魂出竅,不知身在何處,更不知今夕何年……


    「砰」的一聲脆響,錢程手中的茶盅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錢程渾身一震,終於從熱吻中驚醒過來,拚命地掙紮了起來。


    景恒之鬆開了他的手,錢程惶急地往旁邊逃開,被椅子絆了一跤,差點跌倒,晃悠悠地扶住了桌子,這才站定了,啞聲道:「陛下,你這是要強迫微臣嗎?」


    景恒之恍若未聞,隻是凝視著她,看得錢程的心怦怦亂跳,生怕景恒之真的控製不住自己,來個霸王硬上弓。


    「阿程,你心裏有我。」景恒之喃喃地說,「我感覺到了。」


    「陛下,臣這是一時被驚嚇得傻了!」錢程有種氣急敗壞的感覺,「放著誰被人親了,都會是這樣的!」


    景恒之嘴角慢慢地翹了起來,那張薄唇漸漸漾成一個美好的弧度,襯得那張雋美的臉龐分外好看,錢程不由得看得呆了一呆,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忽然有些不敢相信,剛才居然吃了這麽大的一次豆腐!


    景恒之舉起手來,也學著她的模樣,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朝她伸出手去,柔聲說:「阿程,來,過來,到我這裏來。」


    錢程仿佛受了蠱惑般地抬起了手,忽然半途又硬生生地快速收回背後,大聲道:「陛下,臣忽然想起有件十萬火急的事情還沒有做,臣先告退了!」


    說完,她好像火燒屁股一樣竄出門去,逃走了。


    一回到家裏,她便把自己關在臥室裏,來來回回地踱著步,剛才的一幕不停在她眼前回放,那被激吻的雙唇、那被纏綿撫摸的後背、那被熨燙的靈魂……她自小就在美男堆裏長大,受過那麽多次的表白,也調戲過這麽多美男,卻從來沒有想到世界上居然真的會有一種感情,這麽強烈,強烈到仿佛能讓所有的原則在它麵前都灰飛煙滅。


    「難道這是報應?」錢程自言自語地說,「是我以前那麽花心的報應?讓我以後也隻能看著他左擁右抱?這可萬萬使不得。」


    她搓了搓手,思索了半天,也想不出什麽好辦法,終於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自暴自棄地說:「不管了不管了!大不了老子到大理寺牢房裏去,想辦法穿回去算了!」


    翌日便是早朝,大半年沒上那個金鑾殿了,錢程甚是想念,就連那板著臉的田侍郎也看起來親切了好多。一些同僚們看她的眼光明顯不一樣了,透著親切,帶著仰慕,一個個都上來打招呼。


    錢程不免有些飄飄然,笑嘻嘻地應和著,一直到景恒之從後殿走了出來,這才垂首斂眉,做出了一本正經的上朝模樣。


    這是景恒之回京後的第一次朝會,照例是封賞群臣,景愷之、荊田玉各有封賞,尤其是荊田玉,景恒之特意下旨嘉勉:今有大理寺卿荊田玉,為國之棟梁,屢立奇功,今封天子少保,兼大理寺卿。


    錢程正好站在荊田玉身旁,湊了過去低聲問道:「田玉,你這少保能提多少月俸?」


    「約莫著二百兩吧。」荊田玉答道。


    錢程忍不住眼睛都綠了:「陛下怎麽對你們都這麽大方,輪到我,就啥都沒有了。」


    「陛下一定是怕你太有錢了就跑了。」荊田玉忍不住笑了。


    錢程恍然大悟:「陛下實在是太陰險了!趕明兒我把那塊免死金牌融了換成金塊,看他怎麽辦!」


    「阿程,你不知道嗎?那金牌是外麵包金的,融了隻怕換不到一錠銀子。」荊田玉忍笑道。


    錢程差點沒一口血吐了出來,恨恨地朝著龍椅上的景恒之瞪了過去。


    這不瞪還好,一瞪錢程便挪不開眼睛了,隻見景恒之倚在龍椅上,滿臉病容,凝神聽著下麵的大臣上奏,偶爾伸手還捂著嘴唇咳嗽幾聲。


    早朝的事情也都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東海一帶有倭寇上岸劫掠;南邊突降暴雨成災;戶部查出有人在稅銀上動了手腳……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費神勞心的事情,景恒之一會兒閉目沉思,一會兒冷然輕斥,一會兒但笑不語,底下的大臣們半點都不敢懈怠,紛紛出謀劃策,十件事情倒是有六件都解決地順順利利,剩下四件實在棘手,就先按下不表。


    時間過得飛快,眨眼將近兩個時辰過去,景恒之的神色更見疲倦,一旁的小順子見了,在他耳旁耳語了片刻,上前道:「今日陛下身體有恙,諸位大人若還有要事,請遞折子上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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